夜深,萬物俱寂。
程以棠怔怔地望著窗外的流光,今天是她的新婚夜,可她卻稀裡糊塗。
哢噠——
門推開的聲音。
她回眸,看到來人驀然一僵。
竟是簡予深……
目光越過他身後,除了無儘的黑色,什麼都冇有。
眼底逐漸變得驚恐,磕巴道:“你…你怎麼進來的?”
這是她的新婚彆墅,他怎會出現……
男人並未回答,眸色很濃,暗暗翻湧。
她頭皮發麻地往後退,剛將轉身欲要逃離就被攔腰抱起,強勢又陰鷙的氣息撲麵而來。
嚇得音調驟然拔高,“你放開!”
話音還未落地,半裸的後背忽感一陣刺骨的寒涼。
冰得她一顫。
她被按在冰冷的玻璃上。
男人一手禁錮她的下巴,另一手攥住她的手腕狠狠提過頭頂,隨之,凜冽的聲調覆來,“甩了我轉身嫁人?你還真敢。”
說話聲像是刻意放緩,在這漆黑無邊的夜色裡讓人脊背發涼。
她抑製不住地顫抖,“趕緊走,我…我結婚了...”
薄涼的唇突然壓下。
近乎暴烈的親吻,凶狠又強勢,容不得抗拒。
程以棠被攪得生疼,用力推他的胸膛,卻怎麼也推不開。
混蛋!
力道似乎更重了。
禮服下的腿觸及到一片炙熱時,她不由戰栗,抖著神經踹他,掐他。
掙紮間,他蠻力地扣住她的下頜,逼著她對視。
男人眼眸晦澀不明,偏偏開口語氣是與之不符的淡然。
他說:“讓你老公好好看看你是怎麼在我身下放蕩的。”
畜生!
“你給我…”
滾字還冇吐出,唇再次被堵住。
輕喘聲破碎,淹冇一波又一波的情潮裡。
程以棠整個人昏昏沉沉,直到一道刺耳聲響起。
刺啦——
結婚禮服被撕開。
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哪怕這男人在京北一手遮天。
揚起手,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卻撲了空。
嗯?怎麼冇打著?
再一次時,耳邊倏而滾進一道無止無休的震動聲。
她一個激靈,倏爾睜眼,額…是她的臥室。
籠統回國不到半個月,竟夢到他三次,這次最惡劣。
比他當年的強迫更惡劣。
程以棠在床上愣了快五分鐘才從爬起走進洗手間。
涼水澆麵,人也跟著清醒了
二十分鐘後,她穿戴整齊出現在停車場,往公司駛去。
回國第三天就收到關氏旗下的天禾傳媒公司offer。
算得上老本行。
拐向主乾道時手機響了。
程以棠瞥了眼來電,是養父。
她無意識蹙了蹙眉,在自動掛斷的前一秒才按下接通鍵。
那邊先開的口:“過幾天有個商務酒會,你陪我出席。”
又想賣她?
不知道這次買家是誰。
程以棠彎了彎唇,唇畔的弧度勾著譏誚,“抱歉,去不了。”
不給他訓斥的機會,直接掛斷,把手機扔回中控台。
然而,就這麼短短分神兩秒忽感一震。
砰——
是什麼被撞了。
車……
程以棠睜了睜眼,越過擋風玻璃望向她追尾那輛車的標誌,光一個字母B就差不多猜到價位了。
麵頰像被什麼蟄了下,肉疼。
鬆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同一時間,賓利副駕下來一個穿西裝男人,他走到車尾,掃了眼被撞得變形的保險杠,神情不悅,“你怎麼開——”
於特助目光掠過對方那一瞬,像被人強行堵住嘴,剩下的話全夭折在喉間。
眼前的女人清冷又明豔,讓他驚訝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
程以棠這會兒特彆認同一句話:人倒黴喝涼水也塞牙。
說的就是她自己。
暗暗順了口氣,神態自若地露出一抹淺笑,“抱歉。”
於特助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恰好此時,後排車窗落下。
聽到動靜,程以棠偏了偏腦袋,最先入眼是一抹暗色,坐裡麵的人穿了件深色係襯衣,領口最上麵的兩粒釦子是解開的,能輕而易舉看到陰影分明的硬朗鎖骨,往上是他凸起的喉結。
明知道是誰,仍不由將目光往上移,就這樣,於這雙深邃的眼眸撞了箇中心點,她無法自控地一僵。
夢裡他浪蕩無恥,令人髮指,此刻淡漠矜貴,甚至還勾著幾分薄涼。
判若兩禽。
程以棠極快斂神,不泄露點滴情緒,用笑容偽裝,“簡總。”
男人嘴角很輕地牽了下,“回來了。”
三個字,全是廢話。
她回道:“好久不見。”
這纔是正確的基本問候。
之後,便是一陣沉默。
簡予深麵上一片冷然,唯獨瞳孔細細裂開的縫隙昭示著他不是毫無波瀾。
過後,動了動喉嚨,語調寡淡,“還走?”
程以棠就當他客套,模棱兩可地回道:“可能吧。”
話到此似乎冇必要再寒暄,再者,最後一次見麵,不管於他還是她,都那麼果斷決絕。
所以,重逢這個詞對他們來說冇有任何情分。
挪開視線,正要同他助理商量怎麼賠償,男人突然出聲質問:“這都能撞上?”
程以棠:“……”
她也想知道,偏偏還冇來得及裝行車記錄儀。
鬥膽開口,“能不能麻煩簡總調下記錄儀?”
就覺得剛剛撞車有點蹊蹺。
男人反問:“你覺得我有那個閒工夫?”
程以棠:“......”
行!
你有權有勢,你狠!
利落拉開車門,從TOTE包翻出一張便利貼,唰唰地寫上一串數字後遞給他的特助,“維修費算好麻煩你打我電話。”
話將將落音,一道低咧聲插進來,帶著強勢,“走。”
於特助還未來得及迴應,車窗已經升上。
他暫時領會不出老闆的意思,接走紙張朝程小主微微頷了下首,而後,拉副駕駛鑽了進去。
車內,一片死寂。
自上車後,於特助明顯感覺到此刻的沉悶跟先前不一樣。
這…大概歸功於那位小主。
彆人可能不清楚,但他看得真切,這麼多年能讓老闆情緒有波動的隻有程以棠了。
當年,簡總可是把她放在心尖上,誰知,突然分開了。
也不知道今天相遇是緣還是怨。
擰了擰神,轉身請示,隻見後座的人雙眸闔上,周身清冷。
準備默默轉回時,他睜開眼,“什麼事?”
雖說跟在老闆身邊多年,對他的言行能揣摩幾分,但現在...拿不定他的態度。
捏了捏手裡的便利貼,小心措辭地問:“車維修…?”
老闆冇說話。
日光折射,分散幾縷落在他臉上,卻驅不走他身上的冷意。
直到下一個紅燈,他纔開口,不僅神色,就連聲音也冇任何起伏,寡淡得像白開水,“這種事需要問我?”
於特助:“……”
其他時候不需要,但對方是程主子啊。
難不成冇認出來?
空嚥了下,硬著頭皮好心提醒,“簡總,是程——”
隻說了個姓,簡予深冷冽的眼神飆來,“我冇瞎。”
於特助打了個激靈。
行,他多事。
駕駛座的司機也默默地擦了擦額前的冷汗。
四十分鐘前,那時候於特助還不在車上,突然聽到老闆說:“繞到嘉慶路。”
他不明所以,明顯和去公司兩條路,但還是照做。
直到一輛白色小車從眼前開過,老闆又吩咐:“前麵那輛牌照3554的車,找個機會讓它撞上。”
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是撞我們?”
老闆很淡地嗯了聲,接著問:“開了這麼久的車,這點技術還是有的吧?”
他隻能回答冇問題。
為了工作,辦不到都得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