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暫且退下吧,從後門出去,此事隻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有他人知道,壞我大計,我絕不手下留情。”
蒙麵黑衣男子轉身退去,旋即消失在夜幕中。
……
李寒衣在錯祠思過三刻,和二師父達成口頭約定。方纔抽身退去,覺得甚是無聊,便打算回家一趟。
眼前一道黑影從牆頭翻越而過,李寒意定住腳步,遠遠還瞅見了一隻發著微光的痋蟲在黑衣人肩膀上,這隻痋蟲如蝴蝶一般大小,似是專門偵查所用。
“這痋蟲我怎從未見過,不過看樣子也就最多三階,像是探路的一般。我離這賊大概有幾百步遠,又是黑夜。除了這月光有點亮,其餘條件都顯示我隱藏的不錯,應該是感應不到我吧?”
帶著僥倖心理,貓著身子,偷偷在樹旁看著老遠處的蒙麵黑衣人,自己一時也安靜的如同木頭人一般。
隻是心底暗自揣測。
“這誰大晚上蒙著麵,定是有見不得人的勾當。我該不該偷偷跟過去,看看是誰大晚上不睡覺偷偷摸摸在做什麼?”
李寒衣越發好奇,便打定主意,偷偷跟過去一探究竟。
可這時,又有一人到了黑衣人麵前。單膝下跪,似是上下級關係。
“附近可有人看見?”
“未曾,屬下將附近角落都查了遍,未曾看見一人。”
“那就好,此地不宜久留,我倆快快回府。”
可李寒衣離得又遠,天色又暗,聲音也微小。對麵又是兩人,正在思索該不該繼續跟過去的時候,兩人身影竟然消散不見了。
“他們會是誰呢?才這麼一會兒功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定是使用了某種特殊的痋蟲吧。可我如今不過學堂一弟子,想查到學堂的痋蟲借調記錄估計不可能。”
“算了,也許他們可能偷偷出去捕獵了吧!”
說實話,這種話連李寒衣自己也不相信。可今日所看見的,又能說明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之事,再加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這,李寒衣便徑直回家了。
一路上看見明月當頭,左手提著和二師父手中討來的天子笑,右手中握著路邊撿的木棍,不經意詩興大發,指棍向月。
我問清風可有路,清風載我八千夢
我問明月可念人,月明獨照行路人
我問美酒可動人,酒水隻入我肺腑
我問浩蕩山上可有人,獨我提酒指明月
月風如潮,星光碎點錯萬家
竹自無聲起,我自風生快馬
可惜無馬,亦無摯友
酒水入肚,已漸漸有幾分醉意。小路幽徑,唯我熟爾。
“好詩,若無摯友,可與我對酒當歌?”
李寒衣抬頭望去,樹上一人,倩兮美兮,世上難以有詞形容。隻是初見,便美得讓李寒衣愣了一愣,若是說花容月貌,可花月之情,怎抵她傾城一笑?
“好,你獨坐樹梢,可我冇有修為,上不得樹?”
“這有何難?”
隻見此女獨坐樹梢,抬頭望月,倩影迷人,抬手舉止之間,如風似月。她手中微微一指,李寒衣腳下一朵白蓮花升起,載著他坐到女子身旁,那朵白蓮便蔫了,直到枯萎。
“可惜了,這麼好的坐蓮,隻能用一次。”
“白蓮花痋,花開不敗,載人一次,便立即枯萎。這是他的宿命,可你不同,你我的宿命,便是掌控這些痋蟲,他們會死,可我們卻可以成帝,得長生。”
李寒衣淡淡一笑,臉上風輕雲淡。
“不過是一些傳說罷了,怎可當真。”
此女也冇有接話,隻是討酒。
“這酒不錯,聞著味是天子笑吧,我也愛喝,給我品幾口。”
李寒衣也不磨蹭,兩人雖然坐的很近,可還是有些距離,便丟了過去,後者穩穩接住。仰著頭,舉起酒瓶,酒水從張開的嘴中落下,皎潔的月色散在酒中,也灑在少女的臉上。
“你喝酒的模樣可真美!”
李寒衣打心底的發出感歎,身為男子的他,喝酒卻冇有這份灑脫。
女子喝完後,酒瓶已空,便扔到了樹下。玻璃破碎之聲響起,少女跳下樹。
“酒喝完了,我也該走了,後會有期。”
女子頭也不回的走了,一襲白衣,宛若仙女下凡。
反觀李寒衣,倒是叫苦不迭。
“仙女,我下不去啊!你喝了我的酒,總該把我放下去啊……”
“喂……放我下去啊……”
可他的聲音在寂靜夜色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方纔那白衣女子,也是這般。
“真是個怪女人,又是討酒喝,又是……這麼美,脾氣也怪,她是從哪裡來的呢?又要到哪裡去,估計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吧!”
……
“李海,我的乖孫兒,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李海臉上浮腫,無奈的坐在躺椅上。
“是李寒衣,您當初給我金糞痋蟲,又讓我鍛鍊武力。可還是打不過……”
說完,李海一臉委屈。
李三怒色愈烈,一錘打在桌子上,桌麵應聲劈成兩半。
“不過一個小小的李寒衣,這纔不過一個月,就踩在我臉上了。他是上等資質,若是此時不打壓,等以後成長起來,你李海就隻有給他提鞋的份!”
“爺爺,對不起,我枉費了您這麼久對我的教導。”
李海臉上傷疤甚多,隻得先給自己孫兒上藥,看到孫兒受到如此欺辱,雖然心底火氣不止,可他作為李家家長,自然也不能意氣行事。
“這李寒衣到底有何本領?你與他雖然同時修習,可早在半年前我便教你拳腳功夫,一個剛入門的痋師怎麼可能會擋住你?再加上我又為你備好了金糞痋蟲,這是一階裡麵促進力道最好的痋蟲之一,他不過一介入門學徒,莫不是……”
李三眉頭緊鎖,在心中苦苦搜尋答案。
“那便是他早也可能修練了拳腳,可這是學堂不允許的啊?李海這邊有我撐著,李寒衣他爹早死,冇人敢幫他啊!也冇人能幫他啊。”
學堂禁止入門者學習拳腳功夫是有理由的,學習拳腳便是增加身體堅韌性,促進靈竅真元早生,會影響天賦測試的準確性。若是十三歲之前便開始練習,資質測試便會出現極大的誤差,因此被各家族禁止。
為此學堂會在痋靈海中測試放兩隻痋蟲,一隻是測試喚醒真元,真元決定可以走多遠。另外一隻便是測試身體堅韌性,兩隻痋蟲互相協作,確保公平公正。
當時為了幫助李海度過這一關,李三藉助家長身份,將李海測試身體堅韌性的痋蟲儲存的記錄資訊偷偷換掉,這才作弊成功。
“如此困難,他李寒衣絕對辦不到啊。難道從一開始資質差距便如此之大嗎?那我可要想好辦法,將這孩子從搖籃裡扼殺,絕不能讓他成為這屆翹楚。”
說完,眼中惡意浮現,看著眼前臉麵腫脹的孫兒,他心疼的上了藥。
“李寒衣,我記住你了,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
李寒衣捂著屁股回了家,一身酒氣。進入自己的房間,第一時間便去櫃子裡找了幾個藥瓶。
“這仙女漂亮是漂亮,脾氣也還行,就是對我不好。害得我從樹上掉下來,屁股老疼。”
李寒衣小聲嘀咕,卻不曾想還是被人聽到了。
“屁股怎麼了?”
李寒衣聞聲望去,冇有關緊的門被打開,走進一個紅衣少女。這深夜睡了還能醒的,自然是自己的阿姐。他的房間對麵就是李莫雨的閨閣,兩人之間不過一道五步遠的長廊,因此他一推門,阿姐就能聽見。
“阿姐,你怎麼還冇睡?”
“你知道的,阿姐一向睡眠淺。”
李莫雨說完後,從剛剛溫柔之色瞬間變臉夜叉,揪著李寒衣的耳朵,硬生生的從櫃子旁拽到床上。
然後把衣服順勢解開,衣帶飄舞如雪,不一會兒便脫得精光。
“阿姐,不行啊,我還冇成年。”
“這與你成不成年有什麼關係?”
說完阿姐就立馬讓李寒衣硬生生的臉朝向枕頭,阿姐也看到了光溜溜的臀部有幾道紅色痕跡。隨即拿藥粉撒到了屁股傷痕,方纔停止。
但李寒衣疼哇哇大叫,隨即轉過頭來看向阿姐。
“阿姐,藥是不是拿錯了?這跌打損傷藥用完應該是癢癢的,但為啥我屁股這麼疼?”
阿姐拿過藥瓶,上麵赫然寫著“辣麪粉”三個字。
“怪不得,我聞著一股子辣味,你好端端的把辣子粉混入藥瓶乾嘛?”
“疼死個我了,這還不是屋內太黑,我怕開燈打擾你……”
李寒衣一臉痛苦之色,叫聲連連,如同死了爹的孝子一樣。雖然說他爹死的時候他還小,冇有哭。或者說,他就冇有目睹親爹死去。
“算了,那我施展療傷痋吧!”
旋即淡黃色靈竅中真元閃爍,一隻毛毛蟲樣子的痋蟲從靈竅而出,渾身綠色,隻見療傷痋尾巴輕輕撫摸著李寒衣的傷痕,那傷痕便消散不見了。
李寒衣感覺屁股一陣清涼,疼痛感隨即消失不見。
“阿姐啊,你好偏心啊,這麼好的東西不早早拿出來,非要讓我遭這種老罪。”
阿姐嘟著肉肉的嘴唇,一臉認真道:“這是三階痋蟲,阿姐資質不行,靈竅中就五成真元。而這隻痋蟲催動就需要三成真元,上次娘腿疼,我連著用了兩次,又給你個狼崽子又催用一次,再不餵養,估計就要死了。我這幾日忙著家中事,也冇來得及餵養這小傢夥。”
說到此時,療傷痋身上確實顏色漸漸變得枯黃,背部綠色還算濃厚。看來常常催用痋蟲,痋蟲也會累,會死。和人一樣,痋蟲作為萬蟲之靈,上萬隻普通的蟲子裡才能出現這麼一隻。
成痋的過程是困難的,從一萬隻相同蟲子裡活下來,還要麵臨人類捕捉、天災海難、氣候變化以及同類相殘,方能生活下來。
李寒衣隨即穿好衣服,目不轉睛的盯著毛毛蟲。親眼目睹治療痋身上綠光漸漸暗淡,呈枯黃之色,略有幾分吃驚,想不到三階痋蟲這麼靈性,而我靈竅中的指骨痋蟲就像死物一樣,想到這裡,便對阿姐手中這隻療傷痋愈發稀罕了。
“它吃什麼,明天我帶著去吃一頓。”
“這隻三階療傷痋,每次餵養,需竹葉三片、楓葉六片、還魂草一片、離人草葉少許以及小金魚三條。”
“什麼,這小毛毛蟲還吃肉?”
阿姐敲了下李寒衣的頭:“這不廢話嗎?它也是動物,就和你一樣,葷素搭配。”
李寒衣應下這件事,就接過小痋蟲,想收入靈竅,但療傷痋冇有丁點反應。
李寒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隻因為師父還冇教如何收服三階痋蟲,尷尬的撓了撓頭,木楞的看向阿姐,臉紅道:“阿姐,這療傷痋我收不到靈竅裡。”
“這也不怪你,你才入學堂半月,剛好接觸痋蟲,學堂裡的指骨痋蟲是被師父們去過意唸的。無論誰拿到手,都能用。等過了一月,二師父就會教你如何煉化痋蟲,慢慢你就會了。”
又接著說道:“這下你再試試,看看如何?”
李寒衣便催動赤色真元,毛毛蟲便鑽入到了靈竅中,靜靜地在如明鏡的水麵上躺著,一番愜意的感覺。
可李寒衣隻覺得靈竅有一絲擠壓感,腦袋有幾分疼。並且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靈竅擠壓感越發嚴重,腦瓜的疼痛也成倍增加。
“阿姐,為何我會感覺有一股氣流在衝擊靈竅,腦袋也感覺越來越疼了。”
阿姐這才反應過來,心中大喊“糟糕”,連忙意念一動,先讓療傷痋昏睡過去。
“快,把療傷痋從靈竅中放出來。”
李寒衣立即照做,當毛毛蟲回到李寒衣手心,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阿姐紅著臉不好意思道:“寒衣,我忘了你還冇有到痋師層麵,你如今靈竅較小,還寄存不了三階痋,要不然你的靈竅都會被撐爆掉……”
“你要弄死我啊!”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了腦瓜上。
“這不是還冇死嗎?我今天和你一起睡,快上床。”
李寒衣也不敢再應聲,隻是乖乖的躺在床上,李莫雨也很快的睡在外圍。
“抱著睡可就踏實多了,你小子身子有助眠功效,我要睡了,彆亂動,不然我就揍你!”
一夜無眠,他實在想不到,為何一介女子呼嚕聲如晴天霹靂。她確實覺得自己有助眠效果,但他是一點都睡不著。
……
“為何冇帶著他的人頭見我?”
“那小子有趣,還陪我喝酒,我捨不得。”
“你捨不得?為父當初是怎麼給你說的?此子不除,必害我大計。為父是智道痋師,擅長推演,謀劃和佈局,你可知,若是再放任其成長,日後要收拾便難了。”
白衣少女冷哼道:“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不想做彆人的棋子,包括自己親人的棋子,我隻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一巴掌打在了白衣少女的玉臉,白皙的皮膚上出現手指痕跡。
“那就滾!滾到天涯海角,彆讓再我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