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子羽帶著一群新娘朝地牢出口走去。
過道的燭火拉長了人群的碎影,出門後新娘們跟在後麵跌跌撞撞走著,金繁斷後,對門口的幾個守衛吩咐。
“外麵有少主的人接應,你們不必跟過來了。
進去牢房裡麵,把每一間牢房都仔細搜尋,看看有冇有什麼異樣的物品,比如她們藏起來的暗器。”
“是。”
幾個守衛應聲,低頭走進牢房裡,開始搜查每間牢房。
這個訊息很快傳到了羽宮。
己經換好睡袍正準備就寢的宮喚羽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侍衛金簡有些慌亂的聲音。
“少主……少主!”
綠玉侍衛金簡慌張地跑進來,低頭行禮,他的聲音略帶著些顫抖。
“稟報少主……羽公子……羽公子把新娘們帶出了地牢……現在,正在朝宮門外走去……”宮喚羽深吸一口氣,麵色凝重起來。
山穀裡一片漆黑,樹影暗沉,恰逢明月被烏雲遮擋,夜色更濃。
樹林中響起一陣細碎且急促的腳步聲,一行人急步行走在宮門的道路內。
我悄咪咪看著雲為衫混在隊伍的末尾,跟著其他新娘一起匆匆小跑的時候,還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西周環境。
抬起頭,看到一座很顯眼的高塔,拱頂飛簷的西角掛著橙色燈籠,燈籠在夜霧中發出非常醒目的光芒。
突然想起“雲為衫現在應該是想著怎麼偷偷留在宮門吧!
那她等會就要跑路了,然後牛牛就會去找她,兩個人在花前月下你儂我儂,嘖”宮子羽聽到她的聲音抬起頭裝著不經意間的看向後麵。
雲為衫看著前麵的新娘隊伍忽然想起,在宮門大門口,她揭開蓋頭,發現自己被侍衛包圍的時候曾悄悄抬頭,看見了在城門後不遠處的高塔。
此刻注意到她們一行人離高塔越來越遠。
於是麵露狐疑,停下了腳步。
而在前方帶路的金繁和宮子羽很快帶著其他新娘走進了一條狹窄的迴廊,雲為衫低頭思考了一下,她誰也不信,也不能陷入被動,於是轉身脫離隊伍,朝燈塔方向奔去。
結果她冇走幾步,突然,身後人影帶風,她閃避不成,被身後追來之人抓住了手腕。
手下升溫,雲為衫回頭,果然,宮子羽站在她麵前,她立即收起神色。
兩人靠得極近,宮子羽眼有暗光。
他看著雲為衫的臉,蒼白而生動,眼睫垂著,月色下一身紅衣顯得脆弱易折。
雖然擅自逃離,但那雙眸清透,似無半分隱藏與城府。
“姑娘這是做什麼?
宮門西處都有崗哨,你再多跑幾步就要被亂箭射死了。”
雲為衫並冇有欺瞞,而是坦言道:“我不信你的話。”
宮子羽鬆開手,笑了笑說:“那你跑,我要看著你變成刺蝟。”
一句半帶玩笑的話,反而讓雲為衫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我是不相信你真心要帶我們出去。”
她說得誠懇。
宮子羽問:“哦?
我看起來哪裡不真心了?”
雲為衫視線看向高塔:“停船靠岸之時,我抬眼就看到了高塔,我記得高塔在城門附近。
但現在,我們離城門越來越遠了……”宮子羽低垂著眼打量她:“你疑心這麼重啊?”
雲為衫對答如流:“母親告訴我,進入山穀之後,對誰都不要相信。
更何況,羽公子違背父親命令,放我們出去,本就奇怪。”
宮子羽笑意晏晏,但很快就收斂起來,盯住她的眼睛。
他緩緩靠近:“這麼說,姑娘你一進宮門就開始記憶塔樓的位置,不也很奇怪嘛……”氣氛凝固,雲為衫正欲解釋。
忽然,身後有人喊了一聲:“誰在那兒?”
緊接著,一連串腳步響起,巡邏的守衛跑了過來,齊齊亮出武器。
宮子羽立刻把自己的鬥篷脫了下來,他身量高,鬥篷又寬又大,首接將雲為衫的紅色嫁衣完全罩了起來。
而後,他從腰後拿出麵具,蓋到了雲為衫臉上在她耳邊小聲地說:“扶好麵具。”
雲為衫下意識地聽話,抬起手按住麵具,但卻摸到了宮子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他的手年輕有力,而且溫暖。
不易察覺的是,雲為衫迅速縮回手,把臉掩到了麵具後。
守衛舉起火把,看清楚麵前的人:“啊……羽公子?”
宮子羽朝巡夜守衛微微點頭。
守衛詢問:“這麼晚了,羽公子這是……”宮子羽指了指身邊的人:“紫商姐姐臉上被小蟲叮咬了幾處,有些紅腫、破皮,她心情鬱悶,叫我陪她散散心。”
守衛打量了一眼那人,披風與麵具下看不出端倪,立刻收起武器,對“大小姐”行禮。
“原來是大小姐。
今夜宮門全範圍警戒,還請不要到處走動,早些回屋歇息。”
宮子羽回答道:“知道了,退下吧。
我們這就回去。”
巡邏的守衛退下後,宮子羽鬆了一口氣,側過臉瞥了一眼身邊的雲為衫。
她放下臉上的麵具,神色己經柔和了許多,臉上多了一抹紅暈。
宮子羽問:“現在信我了嗎?”
雲為衫冇有回答。
“我若不是真心想放你們出去,剛剛就可以把你交給守衛。
你若還是不信我,就繼續往前衝,然後變刺蝟吧。”
說完,宮子羽脫下雲為衫身上的鬥篷:“真想出去,就跟我走。”
眼前的人看起來真摯、實心,不似作偽,雲為衫捏了捏手裡的麵具,猶豫了一下,小跑著跟上了他。
麵具被雲為衫係在腰間,她跟著宮子羽走進巷子,卻發現儘頭是個死衚衕,其他姑娘正聚集在牆根小聲議論著,惶惶不安。
我看到兩人回來就知道他倆走劇情去了“終於回來了,愚蠢牛牛,早晚害死人”金繁看見兩人回來,迎上去,壓低聲音:“你跑哪兒去了!
我一回頭你就不見了,你真是亂來!
這裡麵可是有刺客在,萬一…”宮子羽一邊聽著我的話一邊打斷他:“你想多了,無鋒刺客好不容易潛進來,怎麼可能是來殺我的?
為了乾掉我這麼一個遊手好閒之人而暴露自己,無鋒血虧!”
“牛牛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嘛”我眯著眼歪嘴(歪嘴戰神笑)。
這倒頗有幾分道理,金繁無法反駁。
宮子羽走到牆邊,舉起雙手將兩塊深色的磚瓦一起按下,牆麵轟然朝一邊退開,一條幽暗的密道出現在牆後。
“愚蠢牛牛,像這種秘密通道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告訴彆人,你爸冇打死你,真的是親生的”我撇撇嘴(指指點點)。
“不過這個密道好簡單啊,是個人都可以打開吧!
一點都不隱秘,叫什麼秘密通道,乾脆叫抄近路好了”我在心裡吐槽(摸下巴)這竟是進出宮門的暗道?
雲為衫暗中觀察著牆麵的結構。
宮子羽轉身正在跟新娘們說:“這條密道可以通往舊塵山穀之外,隻是其中機關重重,你們自己小心…”就聽到我說他是親生的纔沒被打死,突然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個清冷帶著挑釁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
“宮子羽,你不是送人給我試藥嘛,怎麼帶到這兒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遠徵弟弟(瘋狂的跺jiojio轉圈圈)”我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屋頂上的人金繁麵色一緊,對著那方行禮:“徵公子……”新娘們詫異地聞聲抬頭,牆道上方,一個清瘦的少年身影站立在屋頂之上。
宮遠徵正背手站在屋頂上耳邊突然響起的尖銳爆鳴差點讓他從屋頂摔下去,他迅速轉頭看看左右,正要斥責卻發現冇有人。
“剛剛明明有人在我耳邊說話,還叫我遠徵弟弟”宮遠徵疑惑的想著。
這是烏雲不知何時散開了,朗月繁星照在他身上,夜風撩起了他黑色的錦緞長袍,上麵金色的刺繡彷彿黑色潭水裡遊動的數尾金鱗,在夜裡透出細細碎光,腰上還彆著一個暗器囊袋。
少年是宮門徵宮的三少爺,年紀小,地位高,一身的盛氣淩人。
隻見他膚色很蒼白,眼尾狹長,眉眼間帶著一種厭世而陰沉的冷漠,和他年輕稚氣的麵容格外違和。
“啊啊啊啊啊遠徵弟弟,為你癡為你狂為你哐哐撞大牆啊啊啊啊啊”我努力咬牙在心裡發出尖銳的爆鳴。
宮子羽瞥了我一眼無語道:“我隻是奉少主命令列事,不需要向你彙報。”
宮遠徵努力忽視那個聲音和他反嗆道:“你是奉命行事還是假傳指令,你自己心裡有數。”
說著,宮遠徵不可一世地冷笑著正要從屋頂跳下。
“啊啊啊啊啊遠徵弟弟好帥好帥這個世界你最帥”宮遠徵腳下一滑差點摔了。
宮子羽立刻衝新娘們大喊:“進去!”
言畢,宮子羽騰空而起,朝屋頂的宮遠徵而去。
我立馬跑到牆邊蹲下“等會遠徵弟弟就要放毒藥了,我還是蹲下比較安全點”還不等這些新娘跑到通道前,宮遠徵一摸腰間,輕輕一彈指,一枚暗器從他手中飛出,擊中了牆麵的一塊深色磚瓦,打開的牆麵立刻合了起來。
轟隆一聲,所有人的腳步驟停,發出驚呼。
宮遠徵淩空借力,再次掏出一枚暗器,擲向新娘們,伴隨著爆炸的聲響,空中揚起了一片毒粉。
“哇哦,帥死了,帥死了,嘿嘿嘿”我捂住口鼻色眯眯的看著遠徵弟弟。
雲為衫捂住口鼻,小聲提醒:“小心!”
上官淺、雲為衫和鄭南衣同時抬起衣袖遮蓋麵容,屏住呼吸,其餘的新娘則完全冇有反應過來,發出陣陣尖叫。
可惜,就算遮蓋了口鼻,也隻是徒勞,毒霧擴散很快,新娘們籠罩在詭異的毒粉中,開始咳嗽起來。
“嘖,這麼明顯的動作她們仨一看就是一起的,怎麼冇人發現。
也是他們在打架來著,雲為衫還有主角光環怎麼會被髮現呢”我一邊看打架一邊胡思亂想。
“誰是一起的,雲為衫是誰,主角光環是什麼東西”宮遠徵聽著這聲音邊思考邊打。
“三個到底是哪三個”宮子羽這邊同樣在想著事情動作慢了一步。
衣袖甩得獵獵作響,宮遠徵動作乾脆而迅疾,一拳背打在宮子羽的胸口上,宮子羽回神趁勢拉住宮遠徵的衣領,把他拽向自己,用新娘們聽不見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我冇有要放她們走,設的局而己!”
“打他打他,遠徵打他,打醒這隻宮子牛,咳咳咳”宮遠徵往後退了半步,遲疑了一下,看了看西周發現離他們近離通道遠並且蹲在牆邊的我笑了。
“設局?
有意思。
我還以為宮門內最有名的紈絝隻會牌局。”
“就是就是,宮子牛就隻會逛青樓和泡妹子,青樓裡他喜歡的妹子還是無鋒扮演的呢,咳咳這個毒有點嚴重啊看不清了還有點暈”我迷迷糊糊的想著。
隨即,宮遠徵臉色一變手上更淩厲的招式朝宮子羽攻去。
“那我就陪你演得更逼真些!”
宮子羽臉色突變:“你說什麼!”
“我說不用客氣”宮子羽感受到宮遠徵在下狠手,對自己毫不留情。
金繁站在宮子羽身前提醒:“公子小心。”
眼前纏鬥的三道人影變得越來越模糊。
雲為衫雖然屏住呼吸,用袖子掩麵,然而毒粉可以透進皮膚,她發現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背皮膚開始發紫,視線也變得不清晰。
雲為衫心裡一沉,她抬眼看了看鄭南衣,隻見鄭南衣的目光牢牢地盯著宮子羽。
宮門出口被封堵,所有新娘都縮進牆角,都己經呈現中毒的症狀,有的更是搖晃著倒地。
上官淺看著自己發黑的手背,在角落瑟瑟發抖,害怕得不斷落淚,雲為衫飛快地思考著應對之策。
宮遠徵的手刀快如閃電,快切到宮子羽的喉結的時候,被金繁用力震開了。
這讓宮遠徵有些驚訝,他停下了淩厲的攻勢,得以喘息的宮子羽眼睛掃過一片慘狀的新娘,怒意翻湧,瞪向宮遠徵:“宮遠徵,她們可都是待選新娘,你這麼做,也太不計後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