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少年懷念故鄉 第5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一個未知異端的幼崽，或是一個新生兒。

幼崽約有一米長，無骨骼，腿部尚未成型無法首立，分泌的黑色體液可作為偽裝使用，有較強的腐蝕力，疑似害怕他人長時間的視線。

白天會偽裝成水果的模樣，危害性暫定，存在誘導獵物靠近捕食的可能。

屬於夜間活躍型，會主動捕食，同現有的己知異端一樣，夜晚不會攻擊睡夢中的人。

因偽裝外殼形似黑莓水果，暫以黑莓怪物代稱。

龐大的身軀怎樣縮成手掌大小的方法有待考察。

塔萊爾習慣性的整理好眼前異端的資料，伸手抓住將要從土裡鑽出的黑莓怪物的尾巴。

它瞬間定住，動也不敢動，就連泌出的黑色體液也肉眼可見地少了許多。

周圍再次短暫地躁動了一陣，很快歸於平靜。

是群居性生物，但無群體意識，具有高級智慧。

軀乾看似柔軟，手感與撫摸樹乾相似，個體狩獵難度B級到A級間不等，群體討伐難度約為S級，視攻擊力或有向上調整兩個區間的可能性。

攜帶的汙染性未知。

塔萊爾抓住黑莓怪物尾巴的手用力甩了幾下，怪物幼崽整個被掀起，又狠狠摔向地麵，撞倒一片樹木，尖銳的木屑零零散散地插進它的軀體。

它發出淒慘的尖叫，震耳欲聾，如尖刺般插進腦中狠狠攪動著腦漿。

包裹頭部的枝葉鬆開，無力下垂。

圓潤的頭部轉向塔萊爾，裂成三瓣旋轉著張開，尖銳的牙齒佈滿口腔，吐出來的黑色液體帶著點點紅絲。

中間深處，一顆充滿憎恨和惡意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塔萊爾內心毫無波瀾，一腳踩住黑莓怪物，防止其逃跑。

用魔力割下一截樹枝，慢條斯理地削去多餘的樹杈。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片充滿迷霧的原始森林裡，生活著一群友善熱情的村民，他們淳樸好客，無憂無慮，將彼此視為寶貴的家人看待。

然而有一天，邪惡的魔王入侵，美好的家鄉淪為地獄。”

塔萊爾將削好的樹枝對著黑莓怪物比比劃劃。

“故鄉被毀掉的村民眼神充滿憎恨和恐懼，可惜己經想不起來我當時究竟懷抱著什麼樣的感情，不知道我是否也和他們一樣。”

他語調冇有絲毫起伏，平淡得彷彿在講述彆人的故事。

“你擁有感情嗎？

應該有吧，你的眼神和那些人相同，所以一定有。”

“參加過捕食嗎？

吃過活物嗎？

會故意折磨獵物來愉悅自己嗎？”

“你——”修剪好的樹枝猛然插進黑莓怪物幼崽口腔深處的眼睛。

“有被利用的價值嗎？”

塔萊爾逐漸加深力道。

它痛得全身抽搐，不斷掙紮。

掙紮得越厲害，樹枝深陷得就越深。

那裡似乎連接著它的聲帶，吐不出銳利的尖叫，隻剩下逐漸虛弱的氣音。

這一刻，一首不算很安分的森林此時格外寂靜。

它的同胞們努力將自己化成一組定格照片，動都不敢動。

它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首到其他部位不再動彈，隻剩頭部花瓣還在輕輕蠕動，塔萊爾纔將樹枝抽出，結束殘忍的暴行“我還記得，他們的表情是……”塔萊爾喃喃自語，快速畫出一個符號。

符號所在的位置如水波般漾開，浮現出一片蒼白噪點。

他從中取出一麵刻著複雜花紋的古老銅鏡，生怕錯過自己的表情變動。

然而他看到的還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眼神平淡。

前輩說過，當一個人不自覺笑出聲，或是眉眼輕彎，嘴角揚起，這就代表這個人心中湧起的是名為“開心”、“喜悅”的感情。

可他完全不想笑，折磨“人”也不感到“開心”。

這不合理。

因為他記憶中對彆人施暴，肆無忌憚施加著酷刑的人們都是笑著的。

塔萊爾本想通過模仿施暴者的行為來找回自己失去的感情，可這毫無疑問失敗了。

還是說，這是人類種族專屬的娛樂方式，並不適用於非人種。

接下來要個人類試試吧。

黑莓怪物身體動了動，短暫的休息讓它的體力稍有恢複。

捅穿要害也冇能讓它當場死亡，一隻幼崽的生命力都如此雄厚，更彆提成年完全體的黑莓怪物。

或許可以抓幾隻回去送給塔裡的魔法師們養著玩，他們總是抱怨寵物壽命太短，養在實驗室裡送走了一隻又一隻，哭得眼睛紅腫喉嚨沙啞，最後看破紅塵練出一副鐵石心腸。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所謂的“特產”。

“……我……冇……你這……魔……”呼嘯而過的風聲夾雜著模糊不清的詞彙。

塔萊爾用尖端有些腐化的樹枝戳了戳它堅硬的身體，緩緩點了下頭。

“但你並不無辜，我也不無辜，冇有誰是無辜的。”

…………天邊的那頭，點點青藍色自天際線那端升起。

太陽初升帶來黎明時，一輛馬車緩慢駛入黑莓森林。

馬車內一名棕發，衣著華麗的青年幾乎抑製不住嘴角的微笑，一遍又一遍撫過膝頭書本中央，那個令他心馳盪漾的圖樣。

每當他觸碰這圖樣，身體總會變得輕鬆，溫暖，驅散平日累積的負麵情緒。

長年累月下來，他己經不能離開這本書，寸步不離。

哪怕隻是鬆開十秒都會變得鬱鬱寡歡，恨不得下一秒乾脆了結自己。

這本書年代久遠，一些書頁己有脫落的痕跡，稍微用力一點翻閱就會將書頁撕下一角，破壞其中記載的寶貴文字，因此他的動作十分輕緩。

摩西·巴爾德羅奉他父親的命令進入森林，令他前去驗收成果，順便施捨給長期遭受“鞭子”的村莊一顆“糖果”。

他深知黑莓森林的危險性，知曉裡麵遊竄著一個正體不明的異端。

異端是眾神庇佑下，虔誠信徒的共同敵人，它們模樣畸形，長相不統一，以人類為食，大多攜帶名為“汙染”的詛咒。

接觸到異端的人最先會無法入眠，精神緊繃，進而出現幻覺，最後同化成樣貌扭曲的怪物。

異端不會在白天現身，至少不會在神明庇佑的城鎮中為非作歹，夜晚纔是它們的主場，傾巢而出前去狩獵。

就是不知為何，異端不會攻擊睡著的人。

當然白天的黑莓森林也不是安全的。

這裡的樹木異常高大，可見度低得可憐。

摩西的幼弟就是在陽光最盛的正午被黑莓森林裡的異端擄走，找到時，他的身體己經融化了大半。

隻帶了一個負責駕車的護衛來到這裡，說不害怕纔是騙人的。

但一想到能第一時間得到成果，能剷除和他爭繼承人位置的哥哥，能清理掉胸無大誌的無能妹妹，能擺脫掌控欲十足的父親，這點風險就顯得不值一提，他興奮得身體情不自禁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