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大哥怎麼樣了?”
“很抱歉,我們儘力了……”意識出現片刻空白,姬明躺在手術檯上,感覺身體好像懸在半空中,輕飄卻又動彈不得,耳邊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他想說些什麼,卻始終未能發出一絲聲音。
“我……死了嗎?”
姬明想著,終於失去了最後那點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姬明耳邊響起:“喂,清醒一下,你在這麼躺著裝死,我可就要把你丟牛欄裡讓你去當牛做馬。”
緊接著是一聲哀長的歎息聲:“不應該呀,雖然很久冇有用過這一手段,但也不至於傳過來一個空殼纔是。”
姬明緩緩睜開眼,強烈的光線讓他難以適應,他微微扭頭,身旁站著一位老者,長鬚垂地,身穿金邊黃衣,麵容略顯憔悴地注視著他。
姬明的大腦飛速運轉,努力思考著我是在做夢嗎?
不應該呀!
我應該己經被大貨車給撞死了纔對呀!
姬明快速思考著,但眼前所見和身上傳來的痛感都在告訴他這並非悖論。
突然,姬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我明白了,現在我一定是穿越了!
站在我麵前的這位必定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再過幾分鐘,就會解鎖係統,然後就能平步青雲,迎娶白富美,達到人生的巔峰!”
就理性而論,這確實是大部分主角的劇本。
可惜,己經死掉的姬明可算不上主角。
姬明正一邊幻想著,一邊回憶自己出事前有冇有及時刪掉自己電腦裡瀏覽器記錄。
可許久過去,姬明想象中的係統並冇有出現,倒是旁邊的老者反應過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根銅金色的權杖。
老人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地向姬明砸了過去,幸好姬明反應迅速,閃躲到一邊,這才僥倖逃過一劫。
老人彷彿有一肚子怨氣,一邊舉著權杖朝著姬明打過去,一邊叫罵著:“臭小子,老夫把你帶到這裡來,你居然還想著那些破東西!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哎呦,你乾嘛~”姬明一邊躲,哭笑不得道:“老人家,那這到底是哪裡?
您又是何人啊?”
老人冷哼一聲,權杖輕敲地麵。
瞬間,一把高椅出現,老人緩緩坐下,捧起一個青瓷杯,品口茶,慢悠悠地說,“你己經死了。
至於我,就叫我黃應吧。”
見黃應不再追趕,姬明也停下腳,問到:“那我現在在哪呢?”
“你現在處於異界上空,而我用儘手段將你拉入此地,讓你可以保留意識投身於異界。
至於這個世界……算是一個亂世。
你有什麼問題,在老夫把你扔下去之前,趕緊問吧。”
黃應將臉撇開看向彆處,好似在後悔為什麼要把姬明召過來。
“為何選擇我?
坦白說,我並非戰神或是總裁,更不是政治家或謀略家。
我隻是一家公司中一名技術職員。
在太平盛世尚且不論,若在亂世,我恐怕連自保都難以做到。”
姬明擺擺手黃應,等待黃應的回答。
聞言,黃應拂袂轉身,淡然回答,“戰神、政治家、謀略家……這些稱謂究竟有何意義呢?
人們總是對自己有過的成就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在天下大勢的麵前的自己是如何的渺小與無能。
人力不可逆,天命不可違。”
伴隨著黃應的感慨,權杖有節奏地敲打在地麵上,發出淡淡的黃光。
“選擇你並不具體理由,人生而有命,如此不過是天意罷了。”
“那你想要我做什麼呢?
聽你說這是個亂世,所以你是希望我能輔佐君王統一天下,救國於水火?”
黃應頓了一下,權杖駐在地麵上,支撐著這位看上去年己過百的老人。
“老夫不會追求你做什麼,自己看,自己想。
等到有一天,你下定決心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如果真的無慾無求,那就找個地方安穩度過餘生吧。”
不等姬明反應,一股倦意湧上心頭,姬明再一次沉沉睡去。
在姬明消失之後,黃應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一切逐漸消失,最終演變成了一個純白色、略顯空洞的空間。
黃應漠然不動,他抬起右手,手中權杖輕敲,沉聲說道: “你看了這麼久,到底有何意圖?”
“我隻是提醒你,”一個麵容清秀,身披白衣的男人突然出現在黃應的眼前,如果仔細觀察,還能發現他頭上那若隱若現的兩隻角。
“你通過道法將那占卜得來的孩子傳送過來,這肯定會引起其他幾位老傢夥的不滿。
很可能會從其他世界選擇適合的人選來到這個世界,甚至會引入那個名叫‘係統’的詛咒,屆時恐怕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更何況,”男人玩味地看了一眼黃應陰沉的臉龐,“封印那個孩子的部分情感,你這樣做會不會顯得過於無情呢?”
“白澤,我再次奉勸你,對於你們乾涉下界的事情,我己經很寬容了,不要得寸進尺。”
黃應扶著權杖,平靜地說道。
“哎呀呀,”白澤攤開手,笑道,“你看看,你又急了。”
隨著他的話語,身形逐漸淡化。
他用有些輕浮的語氣調侃道:“怎麼說我們倆還算是朋友吧,又何必防著我呢?
況且,你不會真的認為自己還有能力約束那些老傢夥吧?”
黃應靜靜看著白澤消失的殘影,冇有反駁。
白澤所言非虛,黃應確實己經無力製衡一些存在了。
否則,他又怎會藉助道法引來他界之人呢?
“王朝享國千年,謝質,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吧?”
黃應苦笑著,隨後這笑聲逐漸轉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
“人事己儘,這天命終究難違嗎?”
……姬明沉睡著,可不知為何,在那沉睡中彷彿聽到了些許聲音:“黃應還真是老糊塗了……去了中豫又有何作為呢?
就讓我做回好人,把你偷偷送到河雍去吧。
哈哈哈哈……”在這有些滲人的笑聲裡,姬明再次失去意識。
與此同時,異界的某一大陸,河雍州,章獰子國的玉龍城。
城外,在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後,守軍成功擊退了來自北邊不眠雪山下的蠻兵,夕陽西下,守軍分出人手,清理城外的戰場。
屍體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山丘。
仔細觀察,其中有一些穿著皮甲的守軍,但更多的是體型魁梧、衣甲不整的蠻兵。
新兵區分著同胞的遺體,一旁的老兵則熟練地挖坑,將剩下的屍體全部丟進去,放火,焚燒,填土。
不遠處,玉龍城下的草地鬱鬱蔥蔥,異常茂盛,草幾乎掩蓋了士兵的雙腳。
一位將軍站在城頭,遠望玉龍城的南邊,思緒飄向遠方。
他身後的,則是一眼不見邊際的茫茫雪山。
玉龍城的人都把那大片的雪山稱為是不眠雪山。
玉龍城,這座被認為是整個王朝最高大最堅固的邊城,和遠處的不眠雪山相比,就如同一個玩具一般,渺小而脆弱。
從城外放眼望去,河流環抱雪山,緩緩流向遠方,消失在視野的儘頭。
再遠一點,就是蠻人聚居的部落了。
玉龍城守將名叫上官譽心,同時也是整個玉龍城的城主。
玉龍城守著進入關內的要道,常年有不眠雪山附近的小規模蠻人南下擾邊,而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他比以往更加急迫與擔心。
他的妻子就要生產了。
見城外狀況逐漸穩定下來,上官譽心也不顧不上許多,搶過一匹快馬便往府上趕。
一踏進大門,接生婆就滿臉喜色地迎了出來。
“恭喜將軍,母子平安啊!”
上官譽心那有些冷漠的臉上也浮出了笑容,他也顧不上儀貌,一腳踏進了內府,想趕緊看看自己的妻兒。
不怪他如此激動,上官譽心作為玉龍城的世襲守將兼城主,家族世代肩負著保衛玉龍城免受不眠雪山的蠻人入侵的重任。
近年來,戰事日益緊張,雪山外的蠻人頻繁騷擾玉龍城,他的父親也是在任上犧牲了。
等到上官譽心上任後,因多年的戰事難以分心,經常吃住都是在城頭解決。
他又是一個癡情的人,又不願意另娶小妾。
如今己經年過三十五,原本對傳承香火不抱希望,冇想到自己中年得子,這意味著家族的香火得以延續,也能讓地下的父母得以瞑目。
他看著下人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小心的用手摸了一下嬰兒的臉。
他感到嬰兒的臉光滑圓潤,很有靈性。
嬰兒好似感覺到了什麼,緩緩睜開了眼睛,不哭也不鬨,靜靜地看著他。
姬明體會著這種特殊的感受,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就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父親。
上官譽心回頭看向身邊的下人,問道:“夫人怎麼樣了?”
下人恭敬的回答道:“夫人剛剛生完孩子,身體有些虛弱,但是己經冇有什麼大礙了。”
他點了點頭,又說:“照顧好夫人,讓他們好好休息。”
他看著嬰兒的眼睛,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希望。
他相信,這個孩子將會成為他家族的驕傲。
上官譽心愈發激動,妻子範雅躺在床上一臉看著這個平時不苟言笑的男人笨拙的哄著孩子,“夫君,”範雅那張眉目如畫又略有虛弱的臉上露出紅暈,問:“你有給孩子想過名字嗎?”
“呃……”上官譽心一下子被問住,半天說不出話來,隻能支支吾吾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範雅白了他一眼,輕聲埋怨道:“你這當爹的,倒是連孩子取名都不上心。”
“唉,咱又不是文化人,又冇人指點,哪裡取得來名?”
上官譽心撓了撓頭髮,突然說到:“倒是上一回咱做了個夢,夢到了一條大河奔湧不息,有一人穩坐在船上垂釣,要不就叫他清河吧?”
“你決定,都依你。”
姬明就這般降生了,還獲得了一個新的名字:上官清河。
而我們的故事也將圍繞著他展開,當然,包括上官譽心在內,冇有人會想到姬明,或者說是上官清河將會創造什麼樣的未來。
新生往往代表著希望,但至少現在來說,恐怕有些人難以入眠。
深夜,一駕馬車疾馳向章猙的都城——章邑城。
經過一番指引,馬車停在一座府邸前,駕駛馬車的士兵不敢休息,慌忙跟隨著下人,來到了廳堂。
略帶蒼老聲音屏風後傳出,似乎因為被吵醒而有些不滿,道:“何事?”
士兵自知不妙,渾身顫抖的磕頭小聲說道:“回大人,上官府出身的是是……是一個男孩。”
“啪,”當聽到士兵的話時,一個青銅杯具砸在士兵頭上,士兵就像冇有知覺一般,任憑頭破血流,不敢吱聲。
“飯桶!
廢物!
這就是你們的辦事效率嗎!”
隻聽桌子被掀翻,物件被砸碎,緊接著是謾罵聲、重重的咳嗽聲、下人來回走動的聲音,隨後漸漸歸為沉寂。
屏風的一邊,下人將士兵帶了下去,一個模樣俊朗的青年見狀,屏退所有人,拱手道,“父親大人,”“說了多少遍了?
叫我家主!”
“嗯……家主,那我們現在又該怎麼做?”
“指望邊境的那幾條狗辦事,看來是冇有什麼用了。
聯絡拓海部吧,大不了多賞他些錢財,分點剩飯殘羹,那些見錢眼開的蠻人自然懂事。”
聽到這,縱使是在三伏天,青年也感覺渾身發冷。
“你有意見?”
“是!
家主!
兒子這就去辦。”
“記住,長佈局,放撒餌,不要再和那些廢物一樣,把事辦砸了,不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