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為何大笑?”
郭嘉好奇問道。
書信一收。
曹昂厲聲道:“傳令下去,明日黃昏,全軍渡河,強攻孟縣渡頭!”
此言一出,郭嘉趙雲神色不由又是一變。
郭嘉忙道:“大公,眭固有五千兵馬在渡頭,與我軍數量相當,直接強攻,勝算不大啊。”
“是啊大公子,不如用郭祭酒之計,由末將率輕軍從上遊偷渡。”
趙雲也勸說道。
曹昂卻道:“奉孝計雖妙,但耗時太久,我已有計策,可正麵直接攻上北岸。”
二人神色驚奇,再次對視。
郭嘉奇道:“不知大公子有何妙計,願聞其詳。”
“爾等莫心急,明日自見分曉。”
曹昂臉上揚起詭笑,賣了個關子。
郭嘉眼中,不禁湧起深深狐疑。
“大公子雖有主公風範,但論智謀卻還欠缺不少,他竟能想出比我還精妙的計策?”
“莫非…”
郭嘉眼珠轉動,驀然精光一閃。
“那立恒公子,正好就在平縣,大公子不久又曾微服離去,莫非是去拜訪了立恒公子,向他求 來了破敵妙計不成?”
“嗯,若是立恒公子出手,計策精妙必遠勝於我,那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終於猜到了端倪,心下不由安了心,甚至迫不及待,想要欣賞蘇毅的神來之筆。
號令傳下,五千曹軍養精蓄銳。
休整一日,不覺已是次日黃昏。
五千將士集結南岸渡頭,整裝待發。
曹昂先登上旗艦, 一聲令下,五千將士悉數登船。
號角聲吹響,百餘艘船筏駛出渡頭,浩浩蕩蕩向著北岸孟縣渡頭駛去。
北岸。
曹軍戰船一出,細作便將訊息,傳回北岸。
眭固當即下令,將五千河內軍,儘數集結於岸灘,嚴陣以待。
“這個曹大公子,好生猖狂,兵馬與我相當,竟然要渡河強攻我渡頭.」 !”
眭固遠望河上,正在逼近的曹軍船隊,嘴角揚起諷刺的冷笑。
“刷!”
佩劍出鞘,眭固傲然喝道:“河內將士們,打起精神來,讓那曹大公子見識一下咱河內軍實
力!”
五千河內兵卒,揮舞兵器,囂然狂喝。
轉眼間,曹軍船筏已接近百步。
一箭之地已到。
“曹昂,狂妄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眭固一聲冷笑,揮劍喝道:“弓弩手,給我往死裡射!”
令旗搖動,信鼓震天。
千餘弓弩手,即刻開弦。
“嗖!”
“嗖!”
“嗖!”
千支利箭,如天羅地網一般,向著曹軍船隊襲捲而上。
曹軍旗艦上。
曹昂長劍一揮,大喝道:“各船,避箭!”
各船曹軍,即刻將大盾舉起,結成盾牆。
利箭呼嘯而至。
慘叫聲響起,數十名曹軍仍舊被射翻在地,鮮血飛濺。
“弓弩手,反擊!
曹昂一麵撥擋來箭, 一麵厲聲大叫。
旗艦令搖動。
各船上,曹軍弓弩手冒險探頭,向著岸上河內軍回敬利箭。
河內軍中箭者,卻寥寥無幾。
船上顛簸搖晃,曹軍弓弩手縱然精銳,箭矢這般襲出,精度也大大減弱。
而岸上的河內軍,卻可以站定身形,輕鬆放箭。
兩軍箭矢對攻,河內軍自然是占儘優勢。
慘叫聲不絕,不斷有曹軍中箭,墜落於水中。
曹軍被壓製,前進速度銳減, 一時無法再逼近北岸。
旗艦上。
趙雲湊近曹昂,大聲道:“大公子,敵軍箭矢太密,壓得我軍無法前進啊!”
曹昂卻麵色如鐵,厲聲道:“傳令下去,叫將士們咬牙撐住,敵軍很快就會不戰自潰!”
“不戰自潰?”
趙雲身形一震,眼中掠起驚異。
稍一失神後,趙雲再道:“大公子,敵軍占儘優勢,為何要不戰自潰?”
“子龍,你隻管信我便是,再堅持片刻!”
曹昂眼神決毅,厲聲喝道。
趙雲眉頭一凝,心中縱有狐疑,卻再無多言。
他銀槍一招,大喝道:“大公子有令,都打起精神來,撐住!”
曹軍戰鼓聲,震天而響。
五千曹軍將士,咬緊牙關,頂著漫空襲落的箭雨,苦苦支撐。
北岸河灘。
“都到這份上了,還死撐不退麼?”
眭固眼中掠過幾分奇色,旋即卻不屑冷笑:“人言曹孟德用兵如神,冇想到他的兒子,卻是一 個隻會蠻乾的莽夫,當真是虎父犬子啊!”
嘲諷過後,眭固長劍一揚,大笑道:“弟兄們,繼續給我放箭,我看那曹大公子,還能死撐多 久 ! ”
話音方落。
突然,身邊親衛大叫:“.」 眭將軍快看,大營起火了!”
眭固身形一震,猛的回頭望去,立時倒吸一口涼氣。
視野中,大營方向已是火光熊熊,竟在轉眼間,燃起了十餘處大火。
“殺眭固!”
“曹軍背後偷襲!”
“大營已被襲破!”
驚慌失措的尖叫聲,隱隱從火起的大營中傳來。
“怎麼回事,大營為何會起火?”
“曹軍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竟然能偷襲我大營?”
“不可能,這不可能!”
眭固臉色駭變,如同見鬼一般,所有的得意自負,頃刻間蕩然無存。
而這時,正在列陣的河內軍士卒們,也發現了大營起火,以為曹軍偷襲,已抄了他們的後 路。
河內軍本就紀律鬆散,眼見大營被抄,立時便軍心瓦解, 一片大亂。
崩潰開始。
先是十人,接著是百人,再然後便是千人。
轉眼間,近半數的河內軍,便如受驚的螻蟻(了王趙),放棄陣地,不戰而逃。
“站住,誰敢退,殺無赦!”
眭固驚醒過來,揮劍憤怒大叫。
可惜,兵敗如山倒。
縱然是他連斬數人,也扼製不住潰勢。
“該死,看來河灘是守不住了,隻能先退往孟縣!”
眭固一跺腳,隻能撥馬轉身,恨恨而逃。
河灘一線,河內軍全線潰散。
漫空箭雨立時停歇,船筏上的曹軍,終於能抬起頭來。
當他們看到,岸灘一線的河內軍,竟已分崩四散時,無不目瞪口呆,驚喜愕然。
“河內軍,當真不戰自潰了!”
“大公子,你到底使了什麼妙計,竟令河內軍不戰自潰?”
趙雲滿眼驚喜,激動的望向曹昂。
曹昂如釋重負,臉上浮現深深敬佩,不禁感歎道:“不愧是妹夫, 一出手便又是神來之筆啊 … ”
各船將士,山呼海嘯,聲勢滔天。
曹昂精神大振,揮劍大喝道:“曹家將士們,隨我殺上黃河北岸,先登者,重賞!”
進攻的號角聲,再次吹響。
五千將士們殺聲如狂,催動著戰船,向著北岸狂衝而上。
轉眼後,各船衝上河灘。
曹軍將士們不等船停穩,便跳下船來,涉水衝上岸灘。
殺戮開始。
曹軍如虎狼般,驅趕著崩潰河內軍, 一路殺上北岸腹地。
曹字大旗,終於飛揚在了黃河北岸上空。
“妹夫,多謝你讓我再立新功!”
曹昂駐馬河灘,著滾滾輾殺的將士,眼中湧動著深深感激。
趙雲飛馬追上,忍不住問道:“大公子到底是用什麼妙計,令河內軍不戰自潰,現下能告知末 將了吧。”
“因為,呂布之女和其部將高順,就在眭固軍中。”
“他二人暗中承諾,會在我軍進攻時,火燒河內軍營,擾亂敵軍軍心。”
“河內軍軍紀鬆散, 一見大營起火,自然不戰而潰。”
曹昂也不再隱瞞,便將計策道明。
趙雲恍然省悟,卻又奇道:“那呂布之女,為何竟會主動助我軍破敵?”
“因為,她曾欠蘇立恒一個人情,所以纔會助我破眭固!”
曹昂終於將迷底揭穿。
趙雲身形一震,脫口道:“難不成,大公子這條計策,竟是出自於蘇公子之手。”
“不然呢。”
曹昂一笑,反問道:“若非我那妹夫,子龍不會以為,我真能想出這等妙計吧。”
趙雲終於明悟,不禁感慨道:“原來又是蘇公子幕後佈局,難怪又是如此出其不意,這果然是 蘇公子的風格啊。”
曹昂哈哈一笑,揮槍喝道:“子龍,走,我們並肩殺他個痛快!”
趙雲豪然一笑,二人縱馬舞槍,殺向敗潰河內軍。
河內軍大營。
眭固正率殘兵,穿營而過。
令他奇怪的是,營中並未見曹軍身影。
“曹軍明明冇有偷襲,為何會大營處處起火,見鬼了嗎?”
眭固喃喃自語,滿眼困惑。
突然。
前方一隊人馬,攔住了去路。
呂玲綺立馬橫戟,大喝道:“眭固狗賊,你往哪裡逃!”
眭固猛的勒住戰馬,喝問道:“呂玲綺,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造反不成?”
“姓眭的!”
“你和楊醜那狗賊,殺我叔父張楊,我呂玲綺今日便燒你大營,取你狗頭,為他報仇雪恨!” 一聲怒喝,呂玲綺拍馬舞戟,狂殺而上。
眭固驀然省悟,方知竟是呂玲綺臨陣倒戈,在他背上捅了一刀。
“好你個呂布餘孽,我早該除掉你纔對,可恨!”
眭固惱羞成怒,催動戰馬,揮刀殺向呂玲綺。
兩騎對撞。
呂玲綺手中方天畫戟,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當空斬去。
快如閃電,勢如開山,這一戟擊出,大有呂布風範。
“哢!”
一聲悶響,鮮血飛濺。
眭固人頭便被斬落。
呂玲綺畫戟指天,順勢將飛落的眭固人頭,刺於戟鋒之上。
“誰還活膩了,前來領死!”
她一聲厲喝,將眭固人頭,指向河內兵。
主將被殺,殘存河內軍鬥誌更是崩潰, 一鬨而散,竟無人敢為眭固報仇。
前方,曹軍大旗已若隱若現,曹軍將要追到。
“大小姐,咱們已履行了對蘇公子的承諾,現下該何去何從?”
高順策馬上前問道。
呂玲綺撿起一支大槍,將眭固的人頭紮在上麵,再將大槍樹在了地上。
“河內已歸曹操(bidd),天下之大,再無咱們容身之處。”
“咱們追隨父帥顛沛流離,走了大半個天下,我也心累了,該是隱退的時候了。”
“走吧,我們去找那蘇立恒去。”
呂玲綺一番感慨後,撥馬而去。
“大小姐終於還是下定決心,餘生要托付於那蘇公子了…”
高順輕吐一口氣,臉上掠過一抹如釋重負。
他微微一笑,便追隨呂玲綺而去。
平縣東北,黃河岸邊。
蘇宅內。
閣樓上的蘇毅,正閒飲小酒,目光俯視滾滾黃河。
一具具的屍體,正順著黃河,順流漂下,預示著一場激烈的廝殺,剛剛在上遊結束。
“公子!”
許褚興奮大叫著,急匆匆的爬上了城頭。
“那曹大公子剛剛派人傳來訊息,那呂家大小姐如約發動內應,不但助曹大公子打垮了河內 軍,還斬殺了眭固!”
許褚喘著氣,將捷報稟明。
“她果然言而有信。”
蘇毅微微點頭,回身問道:“那呂玲綺呢,她可順勢歸順了曹家?”
“那倒冇有。”
許褚搖了搖頭:“據來人說,那呂小姐將眭固人頭留下後,便搶先一步撤離,現下已不知所 蹤。”
“不知所蹤?”
蘇毅眉頭一凝,喃喃道:“難不成,她還心有芥蒂,不願歸順曹操不成,可河內已是曹家地 盤,這天下之大,她還能去哪裡呢?”
話音方落。
護衛爬上閣樓,叫道:“稟公子,那呂小姐還有那高將軍到了,現在門外求見。”
蘇毅眼眸一亮。
呂玲綺竟帶著高順,前來找他?
“請他們進來吧。”
蘇毅一拂手,隨後便下了閣樓。
踏入院中時,呂玲綺高順已站在院中。
此刻,她再披戎裝,血染的披風,在身後獵獵飛舞。
明豔的俏臉上,沾染著絲絲血跡,卻讓那張臉,看起來彆有一番驚心動魄的美感。
蘇毅笑道:“呂小姐,果然是言而守信之人,你替我做了這件事,從今往後,咱們兩不相欠 了。”
“那可未必。”
呂玲綺笑容彆有意味,卻一拱手:“玲綺又有一事相求,恐怕馬上又要虧欠蘇公子了。”
“呂小姐想要我做什麼?”蘇毅笑問道。
呂玲綺清了清嗓出,向他一拱手:“玲綺無依無靠,天下之大已無容身之處,今日前來,就是 想請蘇公子能收留我,還望蘇公子應允。”
蘇毅不禁一怔。
這什麼情況,這位心高氣傲的呂布之女,這是要來投靠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