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一說楊家母女倆都鬆了口氣,楊二太太臉上又恢複從容:“難不成是什麼小賊半夜偷東西踩空掉進了茅房?”
柳兒自告奮勇:“我去打桶水來衝一衝瞧一瞧這個小賊是什麼樣。”
冷冷的一桶井水沷向地上人,嘩一下就把臉衝乾淨了。
楊四小姐捂著鼻子把燭台往下一照,這回看清了。“這不是劉嬤嬤嗎?”說完她兀自說道:“想來是劉嬤嬤起夜掉進茅房了。”
劉嬤嬤掉進茅房了……
掉進茅房了……
所以她身上這麼臭是因為沾了屎……
“啊——!”
反應過來的母女倆尖叫起來,手想擦卻伸不下去。
門外響起敲門聲農夫們早就被這一家的聲音驚醒,高聲詢問:“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站在內院的人隱約可見紅彤彤的火把照亮了半邊天,外麵的人隻多不少。
柳兒剛要回答便被楊太太用眼神製止,楊太太顫抖著說:“不妨事,家裡奴仆不懂事被小蟲子嚇了一跳罷了。”
卻不知楊太太這顫著嗓子說的話更叫人疑心有賊人綁架了母女倆,人們議論了一會兒便大叫著:“我們這便來救人!”
咚咚兩聲門栓被頂開一大幫人衝進院子剛要擒拿賊人卻見幾個人滿身臭味地站在院子裡全都活生生冇一點不好,地上還躺著一個裹滿了大糞的人。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村人眾目睽睽之下,母女倆頂著半身大糞的造型已然失了派頭,可還有一個要命的牛老實杵在院子裡,楊太太已然心思迴轉不再慌神站出來解釋:“一場誤會,多謝眾鄉親前來相助。”
“這地上的人是我家的劉嬤嬤,起夜失足掉進茅房,我們一屋子女人家嚇得以為遇上鬼,幸虧牛老實聽見動靜來把人打昏才解開誤會。我看這劉嬤嬤年紀大了不好丟臉才找個藉口不承想眾鄉親熱心相助才弄成如今這樣。”
楊太太心中咬牙臉上歉意滿滿屈膝行禮,“在此謝過眾鄉親了。”
官太太給行禮眾村人連稱不敢,一番道謝之後才把人打發走,此時楊太太見倒在地上的劉嬤嬤心中已是嫌棄至極,身上不僅沾上了汙穢之物,還被鄉下泥腿子看在眼裡,甚至差點發現了偷情之事。
此時地上的劉嬤嬤哼哼幾聲要醒不醒地睜開眼,柳兒興沖沖地說道:“呀!劉嬤嬤你終於醒了!快快起來吧,躺在地上多涼啊!”
“我這是怎麼……嘔……嘔……”她說著從嘴裡吐出些糞水來,柳兒大聲驚歎:“天呀,劉嬤嬤你竟把大糞吃進嘴了,快洗洗吧,這以後可怎麼吃飯呀,那不得一口一個屎味呀!”
柳兒真誠得為劉嬤嬤擔憂著,劉嬤嬤本就被熏吐了這下心裡更是噁心死了。
楊家母女一聽紛紛後退掩著鼻子,吃屎了……這可怎麼說,一把年紀了還這樣真是嫌棄死個人了。
“你住嘴,我掉進糞坑都是你害的!!!”劉嬤嬤說著眼睛冒火都想把眼前這黃毛小丫鬟給啃了。
柳兒很委屈:“怎麼是我的錯?”
劉嬤嬤一甩手幾滴糞水又拋灑到幾人麵前,眾人齊齊後退卻擋不住劉嬤嬤想罵人的心:“要不是你今天下午洗個馬桶把馬桶摔壞了我何苦晚上起夜去茅房又摔進糞坑裡!”
楊家母女的目光又移到柳兒身上,楊四小姐是知道下午的那一場鬨劇的立即說柳兒:“好啊!我們今兒晚上遭的罪都是柳兒你起的頭!”
這話一出柳兒心中暗道不好立刻解釋:“嬤嬤年紀大了怎麼淨說胡話,你的馬桶不是在床腳擺著嗎?”
“什麼?馬桶不是摔壞了嗎?”劉嬤嬤更傻眼天黑按時回屋她老眼昏花的確實冇注意看。
柳兒臉上露出委屈:“咱院子裡不是有個不用的水桶嗎,我給您找個蓋子一合這不是相當於馬桶嗎。”
楊四小姐更嫌棄劉嬤嬤:“你真是年紀越大越老眼昏花,平白在晚上整出這麼丟人的一件事還害得我們……唉,臭死個人了!”
這樣一來錯不全成我的了嗎?“你這小賤蹄子故意戲弄我!!”劉嬤嬤斷然不肯如此輕放過柳兒當即想站起身來打她一頓。
柳兒倒是手腳靈活繞著院子跑得飛快,劉嬤嬤在後麵追身上的糞水濺了牛老實楊家母女一頭一臉,鬨得楊太太當即嗬斥:“都給我停下!”
劉嬤嬤本來有些心虛叫這一叫嚇得她直哆嗦自然不敢追了,她怯怯地朝楊二太太辯解:“都是這小賤人鬨的這可不關我的事兒。”
楊二太太臉上怒色更深:“鬨了這一晚上還不夠?我們家的體麵都叫你給弄光了,我一個寡婦住在鄉下以貞靜為要,可今晚是丟人丟到全村去了,這要是傳到城裡楊家,那一夥人又得說我命不好克這個克那個!你還不好自為之大黑夜裡吵吵嚷嚷是故意叫村裡人聽見又來破一次門嗎!”
劉嬤嬤蔫不拉噠地跪下:“都是老奴的錯,太太看在我平日勤勤懇懇的份上饒了我吧。”
“你年紀大了也該沉穩些,我原體諒你是城裡送來的不曾計較這麼多,如今想來竟是我這個主子做得不好放縱了你。”
楊太太本來想拿帕子掩住鼻子,一摸又摸到一手臟水心裡更氣:“橫豎我和四姐兒也要入城回家住了,你也隻乾個半拉月我不多說什麼了,快快回屋去拾掇乾淨彆在我眼前晃了。”
“是……”劉嬤嬤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她黯然退場。
柳兒有些心虛又有些興奮此時她憋住臉上的情緒開口對楊家母女說:“我去燒水吧,想必太太小姐也要沐浴就是劉嬤嬤那兒也得洗一洗呢。”
楊四小姐也反應過來看著滿身的臟汙尖催她:“快快去燒水,彆管這禍頭子,今兒晚上出的洋相還不夠嗎,隻怕明兒開始整個村子裡都要傳出我身上粘大糞的事了。”
楊四小姐嗚嗚哭個不停楊太太喝道:“大黑夜裡的快快噤聲,難不成還想再引一村的人來看你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