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閃爍,明月高掛。
湖麵上開始慢慢的升起霧氣,曹琴默也按時赴約了。
“娘娘金安。”
見曹琴默來了,年世蘭含笑。
“難為你夜深露重的,還要來陪我。溫宜公主還好嗎?”
“多謝娘娘關懷,嬪妾是在溫宜睡下之後出來的。有乳母在旁照看,不打緊。”
“好啊。”年世蘭順勢朝著曹琴默走了幾步,繼續說道。
“哎呀,你怎麼穿的這樣單薄。”
說完便將雙手搭在了曹琴默的肩膀上。
“雖然白天炎熱,可到了晚上就是另一副樣子。水邊濕氣重,就更是讓人覺得冷了。你是溫宜公主的生母,還是要好好保養身體啊。”
說罷,年世蘭轉身擺手。
“頌芝,回宮去給曹貴人拿一件本宮的披風來。順便再多取些魚食。本宮想和曹貴人待得久一點。”
曹琴默表現的感激不儘,“多謝華妃娘娘。音袖,你隨頌芝姑娘一同去吧。”
頌芝心領神會,特意看了一眼音袖。
“是,娘娘。請娘娘和曹貴人稍候,奴婢和音袖姑娘去去就來。”
池中幽暗,紅魚聽見人聲為尋投喂便漸漸靠近而來。
年世蘭靜靜地等著,等著頌芝和音袖的腳步聲愈來愈遠。
霧氣漸大,月亮也不似剛剛那般的清晰明朗。
二人並肩而立,心思截然不同。
頌芝聽了年世蘭的吩咐,一路耽擱著,為年世蘭阻攔音袖返程的腳步。
縱使千鯉池就在翊坤宮附近,也給年世蘭留足了動手的時間。
這天底下最是留不得忘恩負義之人。
隻見時機成熟,年世蘭佯裝著向遠方眺望。
“曹貴人,你瞧,那邊是什麼?”
“恩?”
曹琴默順著年世蘭手指的方向望去,認真探尋。
全然不知此時的年世蘭已經悄然站在了她的身後。
“娘娘,嬪妾什麼都冇有看到啊......娘娘?”
柳樹低垂,月光透過霧氣在池麵上斑斑駁駁。
曹琴默回頭,映入眼簾的卻是年世蘭眼中顯露的陰鬱和瘋狂。
看著年世蘭麵帶獰笑,曹琴默眼中全是恐懼和不解。
寒意也瞬間從腳底貫徹全身。
“娘娘......?”
年世蘭後退了幾步,曹琴默隻見一道黑影撲麵而來。
“啊!”
不由分說,曹琴默已經深陷池中。
池水冷冽,四麵八方的水湧向她的身體,堵住曹琴默的口鼻,讓她深感窒息。
曹琴默的手在空中掙紮著,試圖抓住任何可以救她的東西。
眼中更是充滿了絕望,她不明白為什麼年世蘭要對她下手。
“娘娘.......”
“救我......”
“華妃娘娘......”
事罷,剛剛動手的黑影已然消失。
而此時的年世蘭正站在岸上,猶如地獄歸來的亡靈一樣緊緊盯著曹琴默的慘狀。
現在的年世蘭,十分享受著這種對他人生命的掌控感。
眼看著曹琴默的身體被千鯉池的池水吞冇,她的聲音也漸漸被夜幕吞噬殆儘。
千鯉池中晃動的雙手,最後什麼也冇有撈到。
年世蘭低語著:“你且安心的去,我自會給溫宜找一個身份貴重的額娘。”
隨即,年世蘭大喊。
“來人啊,救人啊!”
“曹貴人落水了!”
隻是話音落,還是無人敢上前。
年世蘭雙手環胸,靜等了一會後才抬手示意讓人上前。
身後的侍衛蜂擁而至,四五個侍衛齊齊入水利落的將人撈了出來。
在確認了曹琴默冇有生命體征之後,年世蘭吩咐將人就近送往了翊坤宮,並沿路通報了太醫和皇上皇後。
在太醫和皇上來之前,年世蘭故意將頭上的髮釵撥亂,用護甲順下來幾縷髮絲。
皇上和皇後的儀仗越來越近,越近年世蘭就越是興奮。
皇上前腳剛進內室,後腳年世蘭就哭哭啼啼的撲倒在皇上身前。
年世蘭全然不顧一旁皇後的臉色,縱聲大哭著。
“皇上......皇上啊......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的錯!溫宜還年幼怎麼能失去自己的母親啊......皇上......”
皇上看著懷中的人髮髻淩亂,麵容也變得憔悴。
這樣的悲痛,泣不成聲的樣子,簡直是讓皇上心疼極了。
皇上皺眉望去,太醫已經將白布蓋在了曹琴默的身上。
“怎麼這麼突然,華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皇後一頭霧水隻想問個清楚。
倒在皇上懷裡的年世蘭隔著皇上的衣衫縫隙冷冷的探了皇後一眼。
而對著皇帝時依舊哭得難以自拔。
皇上安撫著懷裡的淚人,有些不滿的看了看皇後。
然後指著站在一旁默默哭泣的音袖,說道。
“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音袖哆哆嗦嗦的上前,半跪在地上,臉上掛著眼淚,抽泣著。
“回皇上......今日,小主和華妃娘娘請安之後一同去了禦花園。華妃娘娘看著禦花園的湖水瀲灩,因而想到去看千鯉池的紅魚......可礙於昨夜下過大雨,池水有些渾濁不宜觀賞......小主便說待到夜深水靜之時同華妃娘娘一同前往。”
說道一半,音袖深呼了一口氣。
“等到夜半,小主與華妃娘娘相聚時,華妃娘娘見小主衣著單薄就叫頌芝姑娘去取披風,順帶多拿些魚食。而後,小主也差了奴婢與頌芝一同前去......可等到奴婢取到東西返回時,小主就......就已經不在了......”
說完的音袖繼續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年世蘭也從皇上的懷裡脫出,直接跪在了皇上身前。
年世蘭抬起了纖長的手指,指尖向上輕輕地抹掉了自己臉頰上的淚痕。
可淚水依舊從她的眼眶中溢位,一滴接一滴地滑落在地上。
隻見年世蘭的眼睛紅腫又濕潤,眉宇間流露著無儘的傷懷。
跪在地上的年世蘭身體微微顫抖著,彷彿在承受著一種無法名狀的痛苦。
掉落的幾縷長髮散亂地披在她肩上,半著遮她儘顯蒼白的臉龐。
年世蘭嘴唇微微顫抖著說:“皇上,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該深夜看什麼紅魚......這樣,曹貴人不至於探身尋魚的時候,失足落水而去了......”
此時,蘇培盛也從門外而來。
“皇上,據現場來看,曹貴人的確是離池邊太近才以至失足落水。雖然千鯉池巡防的侍衛聽見華妃娘孃的呼救便急忙將人拉了上來,可奈何,曹貴人不識水性......”
皇上眉頭緊鎖著,目光中透露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權威與決斷。
他手中不停擺弄著玉珠手串,掃視著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
再看著平時最是衣著得體的年世蘭現在鬢髮儘散,哭得肝腸寸斷,一下子冇了脾氣。
於是,將手串砸在手中說道。
“罷了,將曹貴人按照嬪位的位份厚葬,以體諒她誕育溫宜公主的辛苦。”
隨後皇上伸手拉起跪在地上年世蘭,耐心的安慰著。
“彆再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世事難預料,並不是你的錯,不要太掛在心上。”
年世蘭撚著玫紅色的帕子擦著眼淚再次被皇上拉到懷中,就聽著皇上略帶著幾分慶幸說道。
“還好,還好今日有事的不是你。”
好像在此時,愛與不愛的區彆十分明顯,可年世蘭緊緊扣著皇上的衣衫,心中的怨氣依舊。
胤禛,這一世,你休想再騙我......
皇上和年世蘭不顧旁人的溫存,就這樣分毫不差的落在了皇後眼中。
皇後愁眉蹙額,卻也隻能強忍著不滿。
她微眯了一下眼,看著皇上懷中的年世蘭,似乎正在暗暗揣測著年世蘭的心思,試圖找到這場意外的真正原因。
並且不經意地揚起了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東珠耳環。
那是皇後獨有的珠寶,閃耀著讓人難以忽視的華麗和貴氣。
這個動作是皇後對華妃的挑釁,皇後希望年世蘭能明白自己纔是皇後,擁有著無可撼動的地位和權勢。
隻可惜,年世蘭從來就不把皇後放在眼裡,這一世就更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