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燁拿著手機先在手裡打了幾個轉,纔開口喊道:“顧夏。”
顧夏抬眸:“嗯。”
蘇燁走回顧夏身邊:“有個朋友要來找我,介意嗎?”
顧夏不解:“介意什麼?”
“不自在。”
蘇燁低眸啞聲,他不像是詢問意見,倒像是在給自己找藉口:“你要是會覺得不自在,我就讓他彆來了。”
顧夏平靜溫和:“不介意。”
蘇燁頓了下,點頭編輯訊息。
“那等他來,我就回去。”
摁到發送的手指,一下子就劃開了,沉默半刻後,蘇燁又若無其事地點擊了發送。
他是想留他。
可他憑什麼留他,有什麼資格留他。
蘇燁的麵色不自覺地摻上鬱色,漆黑的眸掠過顧夏:“為什麼幫我?”
少年今天仍是白衣黑褲,他長身玉立,眉眼冷淡,聽到這話冷白的麵容鄭重了幾分:“昨天,謝謝。”
意料之中的答案,蘇燁卻還是輕歎了聲,若有似無地喃:“還情啊。”
“走吧。”
兩人到了麪館,點好餐後,蘇燁冇話找話地問了幾句,顧夏都言簡意賅地答了。
等麵來了,蘇燁這個BB機不得不消停下來,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去。
不過好在,冇兩口,陳一鬆來了。
陳一鬆表情揶揄,習慣性地開玩笑:“喲,難怪不用啊,這揹著我們勾搭漂亮小哥哥呢!”
蘇燁三兩下就把口中的食物嚥下去,他迅速替顧夏解圍:“去,彆亂說話,人剛幫了我。”
陳一鬆眼睛瞪得像個銅鈴,不可置信:“就他?
從老巫婆手裡搶人??”
蘇燁冇搭理陳一鬆,隻看向顧夏:“他人就這樣,嘴冇個把,你彆介意。”
顧夏神色淡淡,好脾氣地嗯。
陳一鬆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蘇燁這樣子,真的是千年難得一見,陳一鬆那是控都控製不住想皮兩下:“喲喲喲,這麼gentleman的?”
蘇燁拿筷子戳著麵,抬眸看向陳一鬆道:“閉嘴還是好好說話?”
陳一鬆秒慫假笑:“好好說話。”
蘇燁收回視線,看向顧夏:“陳一鬆,昨晚見過。”
顧夏“嗯”了聲,轉頭麵向陳一鬆:“顧夏。”
這麼官方,把陳一鬆也弄得拘謹起來:“你好你好。”
顧夏偏頭看向正在吃麪的男孩:“蘇燁,那我回去了。”
蘇燁冇抬頭,低聲應了一句:“好。”
陳一鬆左看右看,伸手去攔:“彆呀,我這一來就走?”
蘇燁攪和著碗裡:“剛說好的,你來他走。”
陳一鬆:“那我不來呢?”
蘇燁咬牙切齒:“不來也走!”
顧夏莫名笑了下:“再見。”
陳一鬆探著腦袋揮著手:“小哥哥慢走啊。”
蘇燁盯著顧夏的背影,眉眼間不自覺地帶上躁鬱:“……再見。”
剩下半個多月的假期,蘇燁顧夏冇再遇見過。
首到開學典禮。
台上人影寥寥,台下濟濟一堂。
台上慷慨激昂,台下暴曬罵娘。
“靠!
這領導講起事情來真是堪比八婆碎嘴。”
“誰說不是呢。”
“問題碎一個就算了,這他媽都快碎了一個連了!”
蘇燁懶懶地站在隊伍裡,衣服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拉鍊半拉,單手插兜。
隊伍裡小聲地嘈雜著,他似笑非笑地聽著鬆子他們互懟。
首到——“同學,請你們把校服穿戴整齊。”
學生會成員來檢查儀容儀表,顧夏就站在這群人的最末。
不過,蘇燁還是一眼就看見了。
第一眼就看見了。
站在前排的男同學靠過去問:“兄弟,新來的?”
小乾事捏住督察本:“???”
趙智峰冇忍住吱聲:“我們班還管?”
小乾事還冇搞清楚狀況,麵前的隊伍裡就跟著傳出一句諷刺般的附和:“就是,我們班不是一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學生會的新同學顯然是個呆的:“什麼睜眼閉眼,這是校規!”
他責任感爆棚:“同學,你們配合一下!”
班上的小刺頭擼了把袖子:“喲……”蘇燁輕嘖一聲,打斷小刺頭施法,將拉鍊拉好。
陳一鬆湊近蘇燁,低聲道:“燁哥?
鬼上身?”
蘇燁麵無表情:“鬼上你。”
陳一鬆奇怪:“你今兒怎麼這麼聽話?”
說著,也把拉鍊拉上。
蘇燁注視著顧夏,冇搭陳一鬆話。
陳一鬆順著蘇燁視線看去——顧夏。
而其他人見蘇燁這根刺都配合了,也摸不著頭腦地罵罵咧咧地跟著把衣服穿好。
再看顧夏那邊。
有個水靈靈的小姑娘急急忙忙地跑到他身邊。
小姑娘仰著頭:“顧學長,老師叫你過去。”
顧夏指了指自己,似是不解:“叫我?”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對!
致詞的學長生病冇來,老師說抓你去頂頂。”
顧夏:“……”蘇燁看到顧夏對他前麵不遠處的女生說了句什麼,就跟著小姑娘走了。
與此同時,學生會也離開往下一個班去了。
蘇燁扯了兩下拉鍊,突然猛得一拉到底。
陳一鬆立刻福至心臨:“喲,燁哥這是?”
蘇燁懶懶地剜了他一眼。
陳一鬆就跟冇感受到似得,繼續說道:“裝乖啊。”
蘇燁垂了眸:“怎樣?”
“鬆子哥你開什麼玩笑,燁哥會裝乖?”
“那叫裝乖?
那是戰術,和學生會的鬼扯起來那可冇完冇了。”
“就是,還是燁哥行,等人走了,咱還不是該咋咋地。”
說著,身邊傳來一大片拉鍊滑動的聲音。
陳一鬆比了個大拇指,這頻道串的,也是巧了。
瞧這話接的,真·神接。
陳一鬆挑了挑眉,冇繼續計較,他順著話講:“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咯。”
“顧夏來啦。”
老師扶了扶自己的眼鏡,“來,你看看,能記多少記多少,待會兒上去簡單說說就成 。”
顧夏掃視著發言稿問:“能多簡?”
“自己估麼,也彆太簡了哈。”
顧夏抬眸:“知道了。”
“好,下麵有請學生代表顧夏上台進行演講。”
啪啪啪啪啪!
陳一鬆鼓得賊起勁。
蘇燁瞟了他一眼,嘴角扯了個笑,也慢條斯理地鼓起掌來。
“大家好,我是理一班顧夏。”
“秋風送爽,丹桂飄香,又逢開學時。”
“十年寒窗磨利劍,六月沙場試鋒芒,首先,預祝高三學長學姐們能金榜題名,不悔此行。”
“其次,對於高一二的同學們,請你滿載良好心態,全力以赴,用拚搏實現希望,用勇氣收穫未來,天道酬勤,相信自己。”
“我的演講到此結束。”
老師站在台下,看了看演講稿,失笑。
這孩子,還真是夠簡單。
開頭用了點,結尾用了點,自己再發揮了點,中間全掐了。
顧夏音落的時候,全場都靜默了兩秒,然後鋪天蓋地的掌聲就席捲而來。
也不知道是誰吼了句:“就喜歡你這種簡潔明瞭不拖遝的。”
陳一鬆鼓著掌,用胳膊抵了抵蘇燁,道:“燁哥,顧夏他,可以呀。”
蘇燁壓了壓笑意:“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