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下午,開完科室例會,不知誰問了一句:“聽說我們科還要來一位醫生,是男的女的?”
“男的誰乾婦產科。”
“主任不是男的呀?”
“主任不算,他是我們的婦女主任。”起身準備離開的江主任,微笑著聽他們調侃。
“也是啊,主任,人家宋喜都來一週了,他(她)什麼時候到啊?”
“我們還等著主任請吃迎新宴呢!”
“好好好,等到了一起請。”已經走到門口的主任,轉身爽朗的大聲應著。
宋喜換下工作服,邊走邊想,“難道來婦產科的不是佳敏姐說的‘秦妍’醫生嗎?”站在樓梯口張望的吳佳敏,老遠看見她,“宋喜,快下班下班,我們幾個出去擼串。”
說著一路小跑過來,一把拽起宋喜的胳膊就走。
來到三樓,早已等在兒科護士站,一胖一瘦的兩個女孩便圍攏過來。
“你就是婦產科新來的宋喜啊,名兒真喜慶。”
“我是宋喜,姐姐們好。”
“看著你,我們才明白自己已經淪為老護士了,是吧?吳大姐。”她倆邊說邊跑,邊大笑著避開吳佳敏高高揚起的手。
四個女孩圍坐在地攤串串桌前,麻利的將各式肉串、蔬菜串放入翻滾的鍋中,又直接撈起,窸窸窣窣的嗦進嘴裡。
“宋喜,你知道吳佳敏為什麼不喜歡人家叫她‘吳大姐’嗎?”
不等滿臉疑惑的宋喜問出“為什麼”,她倆就一唱一和的說上了。
“你看她那大大的五官,再加上大嗓門,是不是‘五個大’?所以叫五大姐羅!”五大姐咧著嘴,拍打著一邊閃躲一邊不停搶串串的手,並冇看出絲毫生氣的樣子。
“要不,乾脆叫你佳敏姐,免得吳姐、‘五大姐’傻傻分不清。”宋喜也禁不住加入了她們的笑鬨中。
“佳敏姐…好聽,宋喜,今後你就這麼叫。小章章、麗麗,你們也這樣叫,聽到冇?”吳佳敏發話,其餘人連忙應和。
“說起來,五大…佳敏姐,那個秦妍醫生,真的要分去婦產科了嗎?”胖胖的小章歪頭問,“前天,我看見老錢主任從院長辦公室回來,氣呼呼的摔了本子。”
“聽說了,醫院本來給兒科招了個男醫生,給婦產科招了個女醫生,結果那男的不來了,老錢去求院長把秦醫生調過來,冇同意,說要尊重本人意願。”
“都是臨床醫學專業的,哪個科不能乾啊?”
“一錢不值小兒科,誰願意學,誰願意乾。”
“累死累活婦產科,也強不到哪去。”
“現實是,我們兒科醫生比婦產科醫生更緊缺。事實證明,婦產科還是強些!”佳敏姐一句話終結了這個話題。
7月20日,週二,佳敏姐上早夜班。宋喜打算下班回宿舍煮麪條吃。
剛把麪條端上桌,就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隨之傳來幾個喧嘩的人聲。
“哦,宋喜,你在啊!”手裡捏著串鑰匙的人事科徐老師,瞄了眼從餐廳走過來的宋喜,轉過身招呼,“秦爸、秦媽、秦妍,你們快進來。”
三個人,拉著大大小小的行李,一起湧進客廳。宋喜忙上前準備幫忙,看見門外,小李子正將最後一個大包挪進門後,冇說話,轉身下樓了。
“秦妍,這是宋喜,也是今年新來的,跟你一個科。你倆同工同住,緣分哦。”徐老師指了指宋喜的方向。
在領導和長輩麵前,兩人都冇說話,相互點頭致意。宋喜忙指了指那間空房,“這間是你的。”
秦妍緩步走了過去。
“看著是簡單了些”,秦媽跟在秦妍後麵,“不過你這間還比較大,也很乾淨,不錯不錯。”
徐老師看了看其他兩間房,轉頭問秦妍,“你打算哪天去科室上班?”
“給我兩天時間,週五去。”秦妍想了想,簡短的回答。
“那週五你先到人事科找我,我得親手把你交到江主任手上。”徐老師看秦妍點了頭,又把手裡的鑰匙交給她,“那你們慢慢收拾,我就先走了。”
秦爸把何老師送到樓梯口,“徐科長,您慢走,感謝關照。”
秦爸抬手看看錶,又看看堆在客廳中間的行李堆,“我們先出去吃晚飯,回來再收拾。宋喜姑娘一起吧。”
“叔叔,你們去吃,我已經做好飯了。”宋喜邊說邊往餐廳走。
隻聽見身後秦妍說,“今天先把床鋪好,吃完飯,你倆就回賓館休息,明天再過來整理。”
秦爸點頭,直接打開其中一個行李箱,找出床上用品,和秦妍鋪床去了。
秦媽順勢躺坐在沙發上,看著正在用筷子攪麪條的宋喜,“宋喜還會做飯哦?我們家秦妍是獨生女,啥也不會。”
宋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還好秦媽也冇打算聽她回話,自顧自說著。
“24年,儘顧著唸書了。”“宋喜是哪年的?有兄弟姐妹嗎?”
“80年的,阿姨。我還有一個哥哥。”
“那你是超生的?你父母生了你不就冇工作了?”秦媽頓時來了興趣,走到餐桌前,好奇的問。
“我父母是臨時工,交了超生罰款,也就生了。媽媽說懷我的時候,東躲西藏,最後還早產了。”宋喜老實回覆。
“哦!你看起來好小,有160嗎?”
“剛過160 。我小時候體質弱,後天營養也不足,個頭冇長夠,還冇我媽高。”
秦媽還想問什麼,被鋪完床出來的秦爸用眼神製止了,“宋喜,彆介意啊,你阿姨冇其他意思。”
宋喜想了想,好像並冇聽見什麼需要介意的話。超生,不是不能說的事吧?個矮,也不丟人的,是吧?
送他們三人出門後,宋喜才快速將那碗坨得不行的涼麪吃下肚。刷了碗,在客廳休息了會兒,便坐到書桌前繼續溫書。
書冇怎麼看進去,情緒莫名有些低落。
“咚咚”兩聲敲門,秦妍站在本就冇關的房間門口,“可以進來嗎?”
宋喜點點頭,站起來,“你回來啦!”
秦妍伸出手,“我正式做下自我介紹。”
宋喜趕緊雙手握了握,超級柔軟細滑,觸感很是舒服。
“我叫秦妍,秦始皇的秦,百花爭妍的妍。X醫科大學臨床醫學專業,5年製本科畢業。S市人,75年11月出生,快24了,比你大。”秦妍一口氣說完,冇停,“但彆叫我姐,有負擔。叫秦妍就行。”
“好的,秦妍。我是宋喜,宋朝的宋,歡喜的喜。S省衛校護理專業,四年製中專畢業,自考專科學曆。G縣人,80年3月出生,也快20了。”宋喜依葫蘆畫瓢介紹完自己,然後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秦妍輕輕回握了一下。
宋喜低落的情緒被提了起來,“我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哥哥和我從小生活自理。所以,會做飯燒菜。今後,你這雙手隻拿手術刀,彆進廚房了。”
秦妍平直的嘴角向上彎起一個不大的幅度,神情顯得親和了許多。
“從此,我們就是戰友了。”宋喜望著秦妍高挑、挺直、纖瘦的背影,彎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