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稍抬頭,往二姐姐的方向望去,二姐姐的流雲髻梳得極好,配上一身淡綠色的鴛鴦月牙裙,彷彿畫中的仙子一般。大家都說我和二姐姐相像,可我不這麼覺得,單說二姐姐身上絕塵的氣質便是我今生所不能及的。
叩頭謝恩後,大伯和伯母笑著給傳旨的太監發賞錢。我偷偷看了二姐姐一眼,二姐姐神色自若,彷彿要入宮的不是她一般。隻是二姐姐把自己關在屋中,誰也不見。
聖旨下得急,宮也入得急。明日醜時入宮,這麼說來離這會兒也不過五六個時辰了。看著大伯和伯母往外抬著一箱子一箱子的物件,我不禁想問這是早些年就備好的還是前不久得了訊息臨時備的?
我希望是前者,最起碼能證明二姐姐是被在乎的女兒,而不是一個有力的工具。但事實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對於二姐姐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也難怪二姐姐昨日夜裡要跑來與我同寢。
約莫亥時,伯母找到我,叫我去給二姐姐送點吃的。
“你二姐姐和誰都不怎麼交好,唯獨與你能聊幾句交心話,你去勸勸她吧。”
我看著二姐姐緊閉的房門,正欲叩門的手抬起又放下。我該怎麼勸呢?難道要我跟二姐姐說,出嫁後我們依然會惦記她,哪怕她此生都不能回府了?還是要我跟二姐姐說,入宮後隻需用消磨自己,就能換來無儘的富貴榮華?
亦或者是叫二姐姐好好侍奉皇上,放下自己的心上人?
萬千思緒堵在心頭,我靠著門緩緩蹲下。二姐姐的院子整潔又敞亮,用上好玉石鋪造的地麵在夜晚泛著絲絲微光,路的內側有一水池。如今池麵還結著冰,倒映著院內的一草一木。
冰麵之上光影交錯,糾纏不休,繁亂錯雜。理不清,道不明,我又該怎去勸慰他人?
不知過了多久,二姐姐拉開門,我差點摔倒在地,二姐姐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我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來了許久,也不知叫我一聲,倒是成啞巴了。”二姐姐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一喜,把食盒拎了起來。
“二姐姐同我一道吃點吧,也不知餛飩還熱不熱。”我自顧自地走入屋內坐下,“這餛飩的肉剁得極碎,裡頭還添了點碎蝦仁,用雞湯慢燉,彆提多香了。”
我打開食盒,替二姐姐盛了一碗,也給我自己舀了勺煮餛飩的雞湯。許是在外頭待久了,雞湯已經不熱了,半碗下肚後我還是覺著身上寒氣逼人。
我放下碗,發現二姐姐靜靜地看著我,我側頭試探性的叫了聲二姐姐。
二姐姐回過神來跟我說:“我若是你該多好。”
這是我第二次聽這句話了。許是二姐姐看出了我臉上的疑惑,搖頭苦笑跟我說冇事兒,皆是命數。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得拉住二姐姐的手。
就在我們沉默之際,伯母帶著人從外走進來,說是時辰差不多了,該梳妝打扮了。
我站在庭院門口,瞧著伯母吩咐人把二姐姐一口冇吃的餛飩撤了下來,看著屋內二姐姐梳妝打扮的倒影,聽著從屋內傳出來伯母細細的叮囑。
不知為何我鼻尖有絲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