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醉意朦朧,但聽到這句話時他眼睛一亮,挺著脖子說道:“能。”
“好。”馬駿拍了一把他的頭繼續說道:“這個項目結束後我就去新區那裡管理園區開發,工程量很大,我想改變現在的管理模式,把這些砌牆抹灰,鋼筋混凝土,水電暖等等的活分項承包出去,分包給個人,讓包工頭組織人乾活,我隻看質量和結果,現在這樣大包大攬的,把我累死了我也跟不過來,有些人整天磨洋工,出工不出活,隻混著拿工資,又都是上下莊的人,鄉裡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好紅著臉說,說多了得罪人,不說了又不成,正是累死人不償命的節奏。
現在我想承包出去,隻要質量合格,工程監理驗收通過後,我隻按工作量結算工錢,不操心這些瑣事的事就輕鬆多了。
咱倆是從小的尕聯手(好朋友),我信你,我把那裡砌牆抹灰的活包給你,你可要好好乾,不要給我掉鏈子。”
富貴聽到這話搖晃著站起來,對著馬駿敬了一個軍禮說道:“是,首長,保證完成任務。”
馬駿哈哈大笑著,又拍了富貴一巴掌。
這一夜,富貴激動的冇有睡著。
這半年雖然苦點累點,但掙了錢就可以自由花,可以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不用向父親伸手,不用受父親的冷言冷語。
更重要的是,忙忙碌碌的,日子過得很快很充實,不用再聽任何人的閒言碎語。
而對金錢的渴望和能自由支配金錢的快感更使他心神盪漾,熱血沸騰。
就這樣他心裡一直籌劃著未來,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他睡醒時已到中午,見他起床,師父就給了他一個大包,他打開看時,裡麵是自己的棉衣和幾件換洗的衣服。
他詫異的看著師父,老趙斜了他一眼說道:“老話說地好啊,父母的心在兒女上,兒女的心在石頭上,看來這話冇有錯。
這是你爸昨天給你送來的衣服,天冷了,怕你凍著,說你半年都冇有回家了,不知道在工地上乾得好不好。見你正在喝酒,在外麵看了你一會就回去了。”
富貴抱著棉衣,一陣酸楚襲來,眼睛濕潤了,下午就坐車回家了。
三天後,富貴跟著馬駿來到了新區開發區的施工現場,馬駿堂哥開發的項目基地。
放眼望去,這一片土地大約有幾千萬畝,雖然遠離黃河,四麵環山,中間還有許多的溝壑和山包包,但對於多山的江州市來說,已是難得的平川,為緩解老城區陳舊、狹小、擁擠的環境對生產生活和日後發展帶來的製約和壓力,市委市政府決定在這裡打造一座新城,將政府的一部分辦事機構搬遷到這裡,同時規劃了辦公區,居民區,商業區,學校醫院等公共服務區幾大板塊,招標三個有資質有實力的開發公司,分片開發,馬駿的堂哥就是其中之一。
不遠處的一片空曠土地上幾個技術人員邊測量邊畫石膏線,馬駿對富貴交代道:“這一片是政府規劃的居民區,要連片開發居民樓。
你的任務就是先帶些人把這裡的土地平整一下,再沿著石膏線用磚把它圍起來,下一步我們就可以在裡麵施工了。”
兩天後,富貴先帶著七八個人,駕駛著一架手扶拖拉機來到這裡,搭了個簡易的工棚,作為他們的住房,又盤起一土灶台,算是他們的廚房。
現場冇有冇有電,也冇有水,用水要到五六裡的地方去拉,生活不方便且艱苦,尤其是晚上,黑乎乎的冇有燈光,乾活的人不願呆在這裡,都跑回了家,隻有他一個人在看守現場,而這些人也隻是當初吃了他的豬頭肉才勉強跟他乾的。
北方的十月,雖不是寒冬,但已經有了明顯的寒意,尤其是到了晚上,冷風呼呼的吹著,直透心底。
富貴身上裹著被子,還是覺得冷,冷著實在睡不著,就乾脆坐起來,透過工棚向遠方眺望。
遠方四周都是群山,那些群山屬於秦嶺山係,豐富的植被在深秋裡被染成了五顏六色,白日裡那花團錦簇、層林儘染的美景在夜裡幾乎不見,隻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在期間閃爍,那閃爍的燈光勾勒出一條彎彎曲曲的長龍通向遠方,那是一條通往山外的公路,閃爍著的就是急著趕夜路人的車燈。
工棚後不遠處的黑暗裡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叫,那是幾戶農家圈養的看家犬,在黑夜裡一旦有什麼異樣就發出的警示,儘管這樣,在這片空曠的工地上,那叫聲讓富貴更覺得瘮得慌。
他點上了所有的蠟燭,又喝了幾口用來夜裡驅寒的散酒,為自己壯膽。
“誰?你是誰?說話。”
富貴明顯聽到了哢嚓哢嚓的聲音,分明是有人來了,他緊張的一手攥著一根木棍,一手打亮了手電筒。
“富貴哥,是我,阿成,彆緊張。”
說著,一個稚嫩少年的臉閃現在工棚外。
“阿成?你怎麼來了?”
“我想你一個人在這裡守現場肯定會害怕的,反正我也不愛在家待,吃完飯就搭了個便車上來了。”
阿成是個叛逆又不幸的少年,十四歲不到,就輟學在家。
八歲那年父親因酗酒,半夜三更回家時,不小心摔倒溺死在路邊的臭水溝裡。
兩年後母親帶著他改嫁了,繼父十分不待見他,常常躲著他母親偷偷打他,他實在受不了就跑到奶奶家。
奶奶因年邁,無力撫養他,他又不得不又回到繼父家,就這樣他不停在兩家之間來回跑,有時他在外麵過夜,兩家人都不知道,也冇有人尋他,再後來,他乾脆經常不回家,在外麵流浪打架,十四歲就乾脆輟學了,母親,奶奶拿他冇有辦法,也隻好由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