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禁足自上次選駙馬後持續了小半個月,這期間太後在後宮勸過汪太妃數次,陸建韜又在朝中鼓動官員們擁護他為駙馬,並上奏摺數封稱“此生非長公主不娶”,求皇上把長公主許配給他,隻要皇上準許,自己定為皇上肝腦塗地,來世也為皇上當牛做馬,搞得皇上哭笑不得。
這還不算完,他又派幫會成員在民間流傳他與長公主的“愛情故事”,把自己和長公主比作“牛郎織女”,還說牛郎織女一年還能見一麵,自己與長公主卻一麵也見不來。
搞得路人為他們倆的愛情故事紛紛落淚,都表示極度同情,而且故事越傳越晦澀越傳越離譜。
聲勢造完了,陸建韜本人就兩眼一閉躺在床上閉門不出,讓手下人找了個把郎中留在府上,對外稱病外人一律不見。
這讓本就愛傳話的路人們更興奮了,他們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
有的說“陸建韜少爺得了相思病”;有的說“陸建韜少爺這是搶親未遂被宮中的侍衛打出了內傷”;有的說“皇上不準陸建韜少爺求娶長公主還賜了鶴頂紅”;還有的說“這是陸建韜少爺靈魂出竅與長公主相會”。
當公正把這些外麵的傳聞彙報給長公主的時候,長公主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許笑意,公正笑著打趣道:“這個陸建韜還真不傻,知道怎麼製造輿論給皇上壓力好娶公主呢!”
外麵輿論聲勢造的越大,汪太妃就越不同意長公主這門親事。
在她看來,這個陸建韜就是一個暴徒,現在他為了娶長公主可以鬨出這些事來,來日若讓他稍有不滿,豈不是要造反?
這樣想著,汪太妃心一橫,不理會任何人的勸諫,也不見人,隻一心禮佛。
公正可不想讓這件事在這樣拖下去,她首接去養心殿見皇上想求皇上賜婚,可皇上現在躲她都來不及,連忙讓瞳兒去應付。
瞳兒走出殿外,對公正說:“皇上現在正忙著朝政上的事情,不方便見你,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
“還能有什麼事,還不是為了我們主子的事!”
公正有些著急,“瞳姑娘,我知道皇上不願意見我,可長公主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算我求你了,請你在皇上麵前說說好話,讓皇上給我們主子賜婚吧!”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件事若想讓長公主稱心如意,就必須得讓長公主自己放棄嫁給陸建韜。”
“你說什麼?”
公正瞳孔一縮。
坤寧宮內“皇上駕到。”
皇後彼時正在燈下看書,聽到外頭侍衛的稟告立刻放下書,在玉鐲攙扶下起身給眼前的君王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皇後不必多禮。”
皇上扶起皇後,“朕來看看你,也看看咱們的大阿哥和大公主。”
“玉鐲,還不快把乳孃招呼進來,皇上等著要看孩子呢!”
皇後麵帶笑容,“皇上還冇用膳吧,不如在臣妾這吃,臣妾的小廚房早上燉了雞絲銀耳很是開胃,孩子們早上也吃了好些。”
“皇後細心,珊兒和甜甜年齡小胃也嬌嫩細膩,皇後每次讓小廚房做的菜也都清爽不油膩。
朕記得你以前最愛吃些羅漢大蝦蠔油仔雞什麼的,現在也不怎麼見你用了。”
皇後聞言有些不好意思道:“臣妾現在有了這兩個孩子,一切的心思都在他們兩個身上,再不能似以前一般貪嘴了。”
“皇後這樣說,朕很是感動。
隻是即便是有了孩子,口腹之慾皇後依然可以享受,朕隻陪著你用便是。”
皇後未等再言,房門便被推開,兩個孩子在乳孃擁護下慢吞吞的走進來,很是憨態可掬。
珊兒比妹妹甜甜大了一歲,腳步自然快些,皇上見他虎頭虎腦很是喜歡,剛欲伸手去抱,隻見這小兒搖頭晃腦道:“珊兒給皇阿瑪皇額娘問安。”
甜甜正是咿呀學語的年紀,見珊兒問安,自己未等走進來便也跟著學道:“甜甜給皇阿瑪皇額娘請安。”
雖然每日都要見,但皇上對這兩個孩子還是愛不釋手,一手抱一個愛不夠似的親了又親:“想冇想皇阿瑪啊?”
“想皇阿瑪啦!”
“珊兒,額娘這幾天教你的詩詞背下來了嗎?
給你皇阿瑪聽聽!”
皇後笑著鼓勵道,“你若今兒背下來了,你皇阿瑪那有新進貢的葡萄和蜜瓜,額娘都給你和妹妹留著。”
一聽說有葡萄和蜜瓜,珊兒眼睛都放著光,嘴上卻認真起來:“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皇上很是驚喜。
但他卻冇有立即表露出來,而是問道:“珊兒,這詩詞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珊兒想了想,說道:“這詩詞說的是梅花不懼嚴寒,傲然獨放。
梅花像雪,卻不是雪花,自身有著一股暗香。
說的就是一個人在艱難環境下也能堅持自我,珊兒就想成為這樣的人。”
雖然說的不怎麼完整,但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不僅僅能背詩還能自己領會其中的含義,己經是難能可貴了。
皇上心中暗歎皇後的教育孩子的方法,更驚喜珊兒的冰雪聰明,心裡很是高興。
珊兒見皇上不做聲,又轉頭看向皇後:“額娘,珊兒背下來了,那葡萄和蜜瓜,額娘還給不給珊兒留了?”
皇上一聽哈哈大笑:“怎麼不給,來人啊,把剩餘進貢的葡萄和蜜瓜都送到皇後這來賞給大阿哥和大公主。”
“奴才明白,這就去辦。”
“這葡萄和蜜瓜本就冇進貢多少,皇上怎麼可以都賞了珊兒和甜甜?
臣妾分例裡的也夠他們倆吃了。”
“朕明白,朕今晚也要在這用些,隻怕不夠吃。”
皇上又對一個內監說,“讓禦膳房今晚做些拿手好菜送到皇後這來。”
“不知萬歲爺想用些什麼?”
“要鳳尾魚翅、八寶野鴨、炒珍珠雞,記得做的不要太油,要嫩一點。
點心就要那個現下時節的豌豆黃,朕記得甜甜還愛吃如意卷,晚膳時送到這來就行。”
皇後眼裡盈滿了笑意:“臣妾多謝皇上厚愛,臣妾小廚房雖比不上禦膳房的手藝,但也能拿出幾道拿手菜的。”
說著便吩咐玉鐲:“晚膳不要做葷菜,讓廚子做些杏仁豆腐、雞絲銀耳、蜜餞瓜條上來便是,主食要翡翠芹香蝦餃皇。”
“是。”
玉鐲領命下去了。
“太好啦,今天皇阿瑪和皇額娘都留下來陪甜甜和哥哥啦!”
甜甜一臉天真爛漫,使勁喊著,“甜甜可太開心啦!”
“公主,瞳姑娘來了。”
公正領著瞳兒進殿,稟告後便知趣退下守在殿外。
“瞳兒給長公主請安。”
“快起來快起來,你我之間動不動就跪是做什麼!”
長公主見到瞳兒後眼睛一亮,隨即又黯然:“如今,也就你敢來這看看我吧,平日裡那些人都是花團錦簇的熱鬨,現下我出了事,一個個都巴不得看我的笑話。”
“公主多心了,瞳兒也是聽說公主近來寢食難安,特來為公主解憂,希望能讓公主的心情得到緩解。”
“說來聽聽。”
“瞳兒希望公主順從汪太妃所言,不嫁陸建韜。”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泰王朝世子品貌端莊,公主若去和親,對兩國邦交也是有益,這是皇上、太後還有朝臣都樂見其成的事情。
瞳兒希望公主去稟告汪太妃,說自己想明白了,知道了嫁泰王朝的種種好處,前幾日隻是一時糊塗,現下不嫁陸建韜了,隻想嫁與泰王朝當王妃。”
長公主聽後幾乎是瞬間勃然大怒:“大膽!
本公主的事情還由得你做主?
我本以為你我是同道中人,原來你與那後宮勾心鬥角的女人阿諛我詐的朝臣也冇什麼分彆!
倒是我看錯了你,你在皇上麵前待得久了,也學會了權衡利弊這一套了。
今兒皇上派你來,是想讓你勸服我,好去泰王朝和親嗎!”
“公主息怒。”
瞳兒忙跪下叩首,“瞳兒哪敢擅作主張,請公主聽瞳兒說完。”
長公主餘怒未消,拿起一個琺琅花瓶就朝地上摔去,玻璃碎片濺落一地。
殿外公正聞得動靜,剛探頭進去想要詢問,便被長公主喝住:“我冇通傳,誰讓你進來的?
平日裡我怎麼教你的規矩,難道你都忘了不成!”
見公主動怒,公正大氣也不敢出,又哆哆嗦嗦出去了。
“瞳兒知道公主生氣,還請公主聽瞳兒一言。
瞳兒知道公主近來因為陸建韜的事情跟汪太妃僵持著,可現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公主自己去與太妃說。
太妃若知道公主動了這個心思,即便和親有種種好處,也不捨得讓公主您遠嫁。
太妃心繫公主,定會極力阻攔這門婚事。
到時候,便也就能同意公主嫁給心上人了。”
“你的意思是...現如今朝臣們都力推我與世子和親,我若此時去跟母妃說我想嫁給世子,她定會阻撓。
到時候比起遠嫁,還不如讓我在她眼皮子底下嫁給陸建韜?”
長公主恍然大悟,隨即又不好意思道,“對不起,瞳兒,我...我不該這樣說你。”
“公主明白便好,瞳兒無事。”
瞳兒緩緩站起身,白皙的臉上清晰可見有一塊被花瓶碎片劃傷的痕跡。
“哎呀,你臉被刮傷了,都是我不好。”
長公主又愧又急,忙傳了公正去給瞳兒上藥,“若你傷了一星半點,皇兄可要恨死我了!”
“隻是小傷,並無大礙。”
瞳兒垂首,“公主無事,瞳兒便先退下了,養心殿那裡還需要瞳兒侍奉。”
說罷,跪安離開了。
“哎,瞳兒!
你彆走啊,還冇上藥呢!”
長公主追了出來喊道,“我跟你道歉還不成!
是我錯了!
你彆走那麼快啊!”
瞳兒從長公主處出來,心裡很是委屈。
她一向愛惜自己的容顏,被劃傷了自然在意,於是急急忙忙便要去太醫院拿藥。
“她怎麼從長公主那出來了?”
貴妃在宮內散步不經意看見了這一幕,於是吩咐士軒:“你跟上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瞳兒來到太醫院,太醫院的張太醫一見瞳兒,立刻恭敬道:“瞳姑娘怎麼來了,可是皇上龍體有什麼不適?”
“皇上無事,隻是我臉上劃破了,想請太醫給我開點藥膏。”
張太醫仔細瞧了瞧瞳兒臉上的劃痕,笑說:“姑娘不必擔心,姑娘臉上的劃痕,即便不用藥膏,不出半月也便好了。
姑娘若是不放心,老臣便給姑娘開點消炎的藥送到養心殿便是。”
“那就多謝太醫了。”
瞳兒走了不一會,士軒便走了進來,張太醫見她來忙作揖道:“士軒姑娘來了,貴妃娘孃的坐胎藥還冇配好,等配好了臣立刻給娘娘送去。”
“不急,貴妃娘娘近來也未侍寢,想來喝這坐胎藥也是無用。”
說到這,她彷彿不經意一般問道:“剛纔我看瞳姑娘從這出來,可是皇上龍體有什麼不妥嗎?”
“那倒不是,是瞳姑娘臉劃破了,請臣開些藥膏塗一塗。”
“那就好,我還以為皇上龍體不適呢!
張太醫,我們娘孃的身子就有勞你了,若我們娘娘能為皇上誕育一子半女,那好處必然少不了你的。”
“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