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同學們,上課時間到了,請同學們回到教室準備上課。”
“對不起老師。我來晚了。”江弋又遲到了,這是本週的第三次。
少年因劇烈奔跑,此時微勾著腰站在門口喘氣,背上的校服已經被汗水浸得微濕,隱約勾勒出少年人清瘦的脊背,一雙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扶在門框上,酡紅的臉頰給平時清冷的江弋增添了其他的“色彩”。
“我靠,江弋好欲。”唐昭緊盯江弋的臉,“哇哦。愛了愛了。”
紀舒雅鄙夷地看著她,“出息。”
“你看吧,江弋慘了。”紀舒雅悄悄附在唐昭耳邊說。
年至五十五,以至更年期的語文老師將手上的粉筆一扔,“哎呀,我們班有些同學呢,不要仗著自己成績還不錯就飄飄然,自己不學不要影響彆人。這才高一,早著呢,以後怎麼樣呢還未可知,你說是不是呀江弋同學?”
接著幾乎就是一瞬間,語文老師斂去臉上的笑意,麵無表情地對江弋說:“進來吧,下次還遲到就把當節課的課文抄十遍。
江弋始終抿著唇一言不發,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快速回到位置上。
不一會,一個皺巴巴的紙團被扔到江弋桌上,上麵寫著“冇事,下次數學課遲到,數學老師不捨得罵你。”
江弋:“……”
江弋對唐昭奇葩的腦迴路無語,但心情卻莫名放鬆了些。
極其鋒利的字體出現在皺巴巴的紙上,他寫下“好,冇事。”然後將紙條扔了回去。
其實他知道唐昭想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他知道的。
放學時間的校門口,人聲鼎沸。
唐昭的眼睛緊緊跟隨著那個高挑清瘦的身影,看著他一個人在人群中奔走。
“哎呀舒雅,你能不能快一點,我們要跟丟了。”
如果這時候江弋回頭的話,他會發現自己身後有三顆腦袋追隨著他的身影。
唐昭,紀舒雅,林航。
(等等等等等等,林航怎麼也來了?)
林航在與彆扭情緒掙紮了一個月後選擇,打不過就加入。從問題的根源“唐昭”入手,所以他最近一直纏著唐昭。
穿過大街小巷,三人一路尾隨江弋來到一處舊衚衕裡。
舊舊的衚衕,一切都好像舊舊的。昏黃閃爍的燈,牆腳下墨綠色的青苔,路邊被人丟棄的自行車,還有……此刻獨自在昏暗衚衕裡穿行的江弋。
少年人平日寬闊的肩在黑暗的吞噬下顯得尤為單薄孤獨。
三人繼續默默跟著。
終於,黑暗總是有儘頭的。
一處小院前,老人站在院門口,舉著手電筒照著江弋腳下的路。
唐昭剛剛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還好,至少江弋他不是漫無目的的。”
下一刻三人就知道為什麼江弋這些天經常遲到了。
江弋急急地向江奶奶跑過去,“奶奶你還出來接我乾什麼,你現在腿腳不方便就彆出來接我了……”他攙扶著江奶奶往屋內走。
收拾好心情,唐昭回頭對兩人說:“我們要不要幫幫他?”
兩人對視了一眼,毫不猶豫地說:“要!”
第二天一早。陽光普照,迷霧散去。
昨晚看來有些灰敗的衚衕被賦予了新的生機,三人敲響了江弋的家門。
一打開家門,江弋看見有三個人用保溫盒擋住自己的頭,齊聲喊:“猜猜我們是誰!”
死一般的安靜……
三人最終隻得自己將保溫盒拿了下來,但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
“你們……怎麼來了?”思考片刻後江弋就將目光放在唐昭身上。
唐昭心虛地搶著回答,“聽說今天早上你再遲到語文老師就要追殺你了,所以我們來幫你啦。”
話音剛落,唐昭帶領其他兩人蜂擁而入,將早餐擺好,接著將江奶奶扶起來吃飯。
“啊,這些是你同學啊弋弋,麻煩你們了。”老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慈祥的笑還是掛在臉上。
四人快速將早餐吃完,兩個女生幫助奶奶洗漱上廁所,兩個男孩(主要是江弋)將奶奶的午飯搞定。
四人終於在上課前的二十分鐘手忙腳亂地準備趕去學校,三人在門口等著江弋。
“都是些好朋友,看到你有這些朋友,我很高興啊弋弋。”奶奶看見門口的三人笑鬨著。
“快去吧,去上學。這陣子奶奶知道你辛苦了。”
江奶奶站在院門口看著四人奔跑的背影,心中泛出一陣心酸。江弋,四歲開始跟著奶奶生活,父母早亡,冷心冷麪,小小年紀眼神中總是透著遲暮老人般的死氣,第一次看到有生機,鮮活的江弋。
二十分鐘極限衝刺。
四人在吵鬨的衚衕裡穿梭,穿過吵鬨的幼童,穿過騎著電瓶車去上班的青年,穿過疲憊市井的中年人,穿過慢慢踱步的老人,穿過他們的青春……看到身邊吵吵鬨鬨的三個人,一瞬間晃了神,慢了幾步。
“乾什麼呢,還不快點,我們要遲到啦!”唐昭拉住江弋的校服袖子向前跑去。
沿途的街景不斷後退,有朋友在身邊笑鬨著,少女長長的馬尾向後飛揚,迎著朝陽,身體劇烈搖晃著。
心,也在劇烈搖晃著。
終於在上課前三分鐘,四人終於到了教室,但他們在課堂上喘氣聲大如牛馬。
最終……
粉筆從講台上飛向四人,語文老師忍無可忍:“你們幾個給我滾出去!”
四人像鵪鶉一樣從後麵走出去,,
然後,對視一眼就笑作一團。
一陣喧鬨中,唐昭低聲對江弋說,“我們今天去可能有點唐突。”
“我們想以後每天都去幫幫你,可以嗎?”
如果是以前的江弋,他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但今天。
他說:“好。”
江弋忽然回頭。
發現陽光萬裡。
唐昭想,自己那天晚上看到江弋的背影,心裡的想法是大錯特錯的。
回家的路又怎麼會是孤獨的呢,因為知道前方有自己愛的人在等你,有人始終願意照亮你腳下的路。唐昭相信,江弋每一天回家,內心都充滿了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