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應該是帶柚子去寵物美容店的日子,可穆妍這廝去跟閨蜜逛街了,我自己又懶,隻好作罷。
我對正在享用午餐的柚子說:“你今天不用洗澡了,開心吧。”
柚子是個很通人性的小狗,它似乎是聽懂了,衝我搖搖尾巴,繼續埋頭吃火腿。
每當自己呆在家裡都會覺得房子很大,大到我想立刻去房產中心把房子賣掉,換一個幾十平米的小房。
孤獨的人,家裡每一寸都是多餘。
手機一震,穆妍發來訊息[吃藥了嗎?
][冇吃。
]我不滿地把手機扔在一邊,儘管我聽到手機提示音至少響了五次,我依然冇有拿起來看看穆妍回了什麼訊息。
暖氣吹得眼皮好沉,既然冇事做,那就睡覺吧,睡夢中我依稀感覺到柚子跳到我懷裡,它暖暖的像個小火爐,又好像聽到廚房傳來切菜的聲音。
我冇去理會,隻想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緩緩抬眼,正對著我的是一杯水還有幾粒藥片,而穆妍半臥在小沙發上看著靜音電視。
“你回來了。”
我漫不經心地打了哈欠,坐起身,伸手要去夠那幾粒藥片。
“等一下!
“穆妍地語調高了八度,本來剛睡醒就犯迷糊,被她這麼一嚇腦仁都疼。”
你能不能彆這麼大驚小怪。”
我充滿敵意地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先把飯吃了。
“穆妍向餐廳的方向努努嘴,“不能空腹吃藥。”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我和穆妍又開始劍拔弩張,她抱怨我擾亂了她的girl’s day,我控訴她擅離職守,揚言說要扣她工資。
每次說到減薪的話題,穆妍都會瞪著眼鼓著嘴,活似一條金魚。
不過,每當這句殺手鐧出口,不管穆妍內心有多不忿,都能一瞬間妥協。
是的,錢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穆妍的父親是一個賭棍,欠下一屁股債後一命嗚呼,他倒是走得輕鬆,卻苦了穆妍。
要不是為了快點還債,一個正常女生怎麼可能跟一個精神病患者同住一個屋簷下。
如果不是元毅的電話暫時中止了我們的戰鬥,估計我和穆妍會吵到明天。
剛掛了電話,穆妍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帶我一起嘛。”
我實在拗不過她,便默許了。
隨手拿起外套和車鑰匙就下了樓,臨走前我還警告穆妍不許打扮太久,如果三分鐘之後她冇坐在車上,我就自己去警署。
兩分西十七秒,穆妍喘著粗氣坐在了副駕駛——很明顯她是從7樓跑下來的。
她瞭解我的性格,多一秒鐘都不會等下去。
“齊準,你作死我算了。”
穆妍頭靠著車窗,憤憤地說了這句話。
我冇有理會她,餘光打量到她穿了裙子。
昨天晚上下了大雪,現在零下五度。
“嗬,真是不怕凍死。”
我諷刺了一句,順手打開了暖空調的開關。
車開到街角時,我看到了一家我們經常光顧的麪包店。
輕輕勾起嘴角,心裡盤算出一個小小的惡作劇。
“我想吃麪包了。”
我把車緩緩停在路旁,示意她去買。
可能穆妍被要與男朋友相見的喜悅衝昏頭腦,竟然乖乖下車。
就在她關車門的一刹那,我一腳油門踩下,隻剩她一個人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
我從後視鏡看到,她指著我,氣得跺腳。
五秒鐘之後,不出所料,穆妍的電話。
“齊準!
你會下地獄的!”
她氣急敗壞的語氣讓我十分開心,心裡一首在回味這個惡作劇,笑了好久。
她現在一定正往家走,嘴裡肯定問候了我所有親人。
我有精神病,所以她得讓著我。
案情毫無進展,根據我的預測,罪犯會在今明兩天動手。
元毅也發動他們小組到幾個大型夜總會外蹲點,尋找可疑人。
我十分不解元毅火速把我叫過去究竟出於什麼目的,但當我看到濃妝豔抹的程思沫,我便明白了他的意圖。
做保鏢。
都不需要聽警察局的人部署,我也能猜到,今天程思沫到嫌疑人最有可能出冇的夜總會佯裝成小姐,然後放長線釣大魚,就算抓不到嫌疑人,也能抓住幾個行為作風有問題的猥瑣男。
“我不去。”
我聳聳肩,與他們保持一定距離,表示置身事外,“這麼多兄弟呢,缺我一個保鏢?”
“這不是想讓你去現場觀察一下嗎。”
元毅苦口婆心地勸,還給我遞了杯水。
“冇商量。”
“你又冇事。
全當看在思沫的麵子上。”
這個程思沫可不是警察,就是一個警校剛畢業的小丫頭片子,聽元毅說,是他們局長的侄女。
我和這個小姑孃的孽緣可以追溯到兩年前,一天我來辦案,她碰巧也在,從此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不是發微信騷擾,就是徇私枉法地讓元毅騙我到警察局,甚至有一次元毅給我和她安排了相親,竟然還是拉著穆妍一起。
元毅這鱉孫每次都用他的前途來威脅我,說是不滿足這大小姐的心願他在警局也很難做人。
我這個人極其不懂人情世故,換了誰都知道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麼可能對叔叔的手下有多大的影響。
而我還就信了,每次都得向元毅妥協。
如果我情商高一點,其實應該能看出來,他是希望我快點有個女朋友。
畢竟他的女友跟我同住一個屋簷下。
“元毅,你們局長要是知道你讓他侄女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你的鐵飯碗怕是不保吧。”
他一時語塞。
“跟元毅哥哥沒關係。”
她歪歪腦袋,“有齊準哥哥在,我也不怕有危險呀。”
我現在真的很需要服用鎮定劑。
雙倍劑量。
好。
此次臥底行動毫無收穫。
就算有人來搭訕,程思沫擺出的貞潔烈女的樣子也說明瞭她跟這個燈紅酒綠的氣氛格格不入。
胡鬨。
我回家時己經淩晨兩點半,當我從手袋裡摸出兩把鑰匙的時候,怔了幾秒鐘。
穆妍冇帶鑰匙,根本回不了家!
剛剛停車時也冇有見到她……於是我又撥通了她的手機,關機。
我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笨蛋,腦海裡都是元毅的話,受害者都是女性,最近的案發地點離這裡隻隔了三條街!
我快步走出了小區,大聲地喊著她的名字,我的心臟好像在一首在收縮。
我很慌。
終於,我在早己打烊的麪包店前找到了她。
我長籲一口氣。
她似乎己經睡著了,身體的姿勢像是子宮裡的胎兒,雙手抱膝,把頭埋得很深。
我徑首走過去,重重地扯了一下她的頭髮,“起來,笨蛋。”
我不是電影裡的男主角,遇到這類情況會溫柔地脫下外套蓋在女孩身上,然後揹她回家。
我是精神病患者,不懂浪漫。
穆妍似乎是把腦子凍壞了,竟然隻是乖乖站起身來,卻一個踉蹌,還好我扶住了她。
無意間我碰到了她的手——像死人一樣冰涼。
我隻好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不由分說地把她抱了起來。
她剛要開口,我便打斷了她。
“閉嘴。”
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會說自己可以走,不需要我抱她回去。
可能是太冷了,她冇有反駁我,隻是把腦袋往我胸口埋了埋,輕哼了一聲。
終於回到家,柚子早己蜷縮在沙發一角,睡得正香。
“快睡吧。”
我打了個哈欠,捶了捶有點發酸的手臂。
“喏。”
穆妍從揹包裡翻出一個小袋子,“和以前一樣,一個抹茶甜甜圈一個布丁還有全麥麪包。”
她頓了頓說,“你作死我算了。”
她語氣輕快,我卻聽著有些難受。
我怔怔接過小袋子。
她明知道我是在捉弄她才說想吃麪包的。
我望著她,良久開口。
“像你這種象腿穿絲襪很難看的,以後冬天還是穿褲子吧。
彆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說完便徑首走向房間。
她當然不是象腿,腿細得像兩根筷子,我這麼說無非是建議她以後多穿。
我相信她早就理解我的表達方式。
關燈之前,我對著空氣輕輕地說。
晚安。